第二十七章 他慢慢地品著茶(2 / 3)

曾濤要翻過身來,她死活不放手。兩個人一滾,就翻到了地上。這時外麵就有人敲窗戶,是順子的聲音,問:“玉兵,咋的了?”

曾濤狼狽萬分,手忙腳亂地爬上炕去。玉兵笑著說:“沒事,我跟嫂子鬧著玩呢!”朝曾濤作了個鬼臉。不過,再上得炕,她老實多了,摟著曾濤,不停地說這道那,講她的戀愛,把最後的秘密都說給曾濤聽。

其中一件讓人聽了害怕,她說:“我想跟我們製圖老師好;可他有老婆,我叫他把他老婆毒死,那家夥一聽嚇得再不敢跟我說話了。”天快亮時,她才手一鬆,呼呼睡著了。

曾濤小心地從她懷裏脫出,輕手輕腳地下地。

他到窗前,朝外看了看,外麵天還沒亮透,看不見有人防備的樣子。

他把尿盆端著,無聲地打開門,走了出去。這是一家紅磚牆的四合院,正房加廂房有十多間,院子裏還有一扇影壁牆,上麵貼著大紅雙喜字。

假裝不知廁所在哪裏,他朝院外快步走去。

外麵有一個垃圾堆,他把尿盆往上倒時,眼睛朝周圍一掃,沒看見什麼人,把尿盆一扔,他拔腿就跑。剛跑出不到五十米,前麵就站出一個人來,正是順子。

“四嫂好早啊,”他說,“還天天跑步啊。”曾濤不說話,調頭又跑回院子。

吃過早飯,玉軍過來看他,一臉的不好意思,想問候曾濤昨夜睡得如何,想通沒有,等等,卻又不好意思張口。

他妹妹說:“四哥,人家四嫂根本就沒有思想問題,她願意跟你好。”

把玉軍說了個大紅臉,可高興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過了一會,他才把自己來要說的話想起來,說:“姐夫來了,想看看你,過去不?”

曾濤這時也豁出去了,心想,他姐夫是大幹部,要是對路,我沒準還能向他申訴冤情,就點了點頭。

玉兵也想看看姐夫,就非要跟著去不可。她親親熱熱地拉著曾濤的胳膊,臉上的神情是好玩的,看著曾濤,眼神分明是想到了昨夜的胡鬧,又羞又得意。

他們朝院子西頭的一間屋子走去,一進門,曾濤很驚訝,一個農人家裏竟有這樣的房間,屋子裏是紅木地板,家具都是SH式的,沙發做得十分華美,牆上還有幾張頗有古氣的字畫。

曾濤戴著玉兵給他的一條紅紗巾,把大半個臉都圍著,盡量把頭低下來。

就見有一個軍人從沙發上坐起,文質彬彬地把手伸過來,曾濤讓自己的手給他碰了碰,就算握了。

玉軍就說:“這是我姐夫,這是錦華。”曾濤心裏好笑,這一定是權嫂給起的名。

那軍人就說:“好哇,想不到咱們玉軍也有媳婦啦。”哈哈笑起來。問曾濤:“錦華同誌,你可是真喜歡我這個小舅子吧?”

曾濤出門前,玉兵幫他上了些脂粉,此時顯得神態真有些像新嫁娘一樣了。玉軍姐夫笑了,“別不好意思嘛,今晚就洞房花燭了嘛。”回頭又對玉軍說,“行,小子這回眼光不錯,真是那句話了,傻人有傻福氣。”

說得玉軍更是傻笑不止。

他姐夫掏出一樣東西,送給曾濤:“這就算我的見麵禮吧。”曾濤接過來,是一對玉鐲,很有些年頭了,閃出了那種幽幽的光輝,說明確是十分值錢的東西。

曾濤剛想著要說句什麼合適,就聽門口有一個人叫道:“趙秘書,你的電話。”

玉軍姐夫回來說:“是地區積代會上的幾個同誌要來,電話打到大隊上去了,他們還真當回事呢。”

玉兵問:“什麼積代會嘛,姐夫?”

她姐夫說:“地區學大寨先進集體代表大會啊,這兩天佳木斯大街小巷宣傳的全都是這個,怎麼?你還沒注意?警告:可不能一心隻讀聖賢書啊。”

玉兵就伸了伸舌頭。她姐夫就吩咐:“你們快作好準備,一會兒客人來,得招待好,他們都是縣委一級以上的幹部,說好一起來,可能買了什麼禮品,能謝絕的,咱們就謝絕,心意領了就是了。”

當下玉軍答應而去,讓玉兵去陪嫂子試衣服。

曾濤見玉兵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心下焦急,想:“隻能今晚在洞房,用個什麼法,把玉軍製住了,那時順子什麼的自然不會再為他打更守夜,才好逃走。”

這樣一想,倒有點盼著婚禮趕快舉行。

不多時就有兩輛軍用吉普車開到了大門口,從車上下來幾個代表,果然帶來各類禮品,有熊貓牌收音機,有TJ“五一”手表,有飛蝶牌縫紉機,他們還合著送了一麵大鏡子,上麵有這樣的字眼:

“學寶書同結百年之好,比先進共舉革命大旗——

誠賀玉軍、錦華同誌結婚大喜。”

玉軍就和姐夫一起,把客人讓到屋裏,客人都說:“趙秘書,我們自己來就是了,你還讓軍區的同誌用車接幹啥,倒給你添麻煩。”

姐夫說:“有啥麻煩的,一個電話的事嘛。來,喝茶。哎,我說大拿怎麼沒來啊?剛才電話裏數他吵吵的歡。”

一個人說:“誰知道,一大早起,他就不停地往縣裏打電話,催促著辦什麼事,跟沒了魂似的。”

另一個人說:“人家是大拿嘛,辦事總得比咱們神,這回在大會上,他的講用稿一念完,省報的記者就給要過去了,說過兩天就登報哩,咱們的講用稿給人家當揩腚紙還沒人要呢。”

口氣顯出酸,溜溜的味道。

有人就問:“趙秘書,聽說新娘子長得沒治了,咋不請出來,給咱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