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個人撲到了身上(1 / 3)

曾濤發現這是一個礦區小鎮,小山溝裏,有幾十所房子都是用山上青石砌成。

他先躲在草叢裏觀察了一會靜,確信沒有人,再悄悄地溜到一家門口,扔了一塊小石頭,沒有狗的反應,就半貼著地皮摸了進去。

院子裏晾著衣服,他迅速地把自己的爛衣服脫下,搭在晾衣繩上,要拿一套衣服換上,這才發現,繩上掛的全都是女人的衣服。

就在這時,屋裏人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燈亮了,有人咳嗽。曾濤慌忙抓了一套衣服,連帶著一條頭巾,急急地逃掉了。在草叢裏把衣服換上,還好,他身子單薄,穿上女人的衣服也不覺得緊。

夜風很涼,他幹脆把頭巾也戴上。又回到路邊,他想等著有過路的汽車就扒上去。

一連過了幾輛,不是拉煤的,就是載原木的,沒有藏身的可能。又饑又渴,實在沒有力氣了,他就又朝小鎮的方向走,想找點吃的。

他實在不敢冒險敲誰家的門,隻想吃一口東西趕快逃跑,抓他的人隨時會來到。

在路邊有一家飯館,門是關著的,窗戶也漆黑,他過去,貼著窗戶站了一會聞到一股饅頭味,就饞得像狗一樣流出了哈拉子。

他知道裏麵就是廚房,便想著法把窗戶撬開,可每扇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怎麼也弄不開。

他隻好摸到門這邊,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棍,準備插進門縫裏試試。誰知門是虛掩著的,手剛一碰,無聲地開了。

裏麵是一條黑黑的過道,不是直接通廚房的,而是進了一個住家的院子。那家的人還沒關燈睡覺,一個女人哼著歌,抱著孩子在喂奶,肥大的ru*房坦白地露著。

曾濤看看沒有男人的樣子,膽子稍稍壯了點,女人心腸軟,可以跟她要點東西吃,而不至於把馬腳露出來。

剛要上前說話,這時,忽聞街上有了雜雜的腳步聲,而且,直接奔這邊過來了。

曾濤就聽見一個人說:“先挨這條街搜一搜,再往紅旗街那邊查,那小子肯定還沒出這個鎮子。”

不一會就聽見鄰居的幾家有敲門問話的動靜,這家的門也響了起來。

曾濤趕快一矮身,躲在陰暗的角落。那女人把孩子往搖車裏一放,一邊係上懷上的鈕扣,一邊往外走,嘴裏還半嗔著半罵地說著:“來啦來啦,門也沒鎖,瞎敲你媽個腿喲。”

一開門,見不是路過吃飯的卡車司機,就把接下要說的更帶葷味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說:“哎呀,倪主任呀,半夜三更的,您老也來吃……”

“不是不是,”倪主任打斷她,“權嫂,這是北河子監獄的兩位同誌,他們跑了犯人,現在要查查。”

女人說:“這是咋回事呢,我家也不是笆籬子,哪能跟犯人舍扯上哩,快走快走,我家裏可沒窩藏犯人,倪主任,你要是汙泥濁水地埋汰人,明天我可告你去。”

那些人不理她的茬,一直闖了進來。正是那兩個押曾濤的警察,由鎮治保主任和幾個基幹民兵領著,裏裏外外地開始翻。

曾濤見明晃晃的手電一進院子,就朝另一頭去找藏身地,那裏還有什麼地方?

情急之中,他一閃身進了女人的屋子。

那些人找進屋裏,曾濤急中生智,一探手從搖車裏把那個小孩拿出,抱在懷裏,聽到腳步聲,把身子就朝向裏牆。

那兩個北河警察一進屋,見屋子裏有南北兩麵炕,北炕上是空著的,堆著新搓出的苞米粒,南炕上一溜睡著七八個小孩,盡頭裏還有一個搖車,搖車邊坐著一個姑娘,穿著綠褲子,花上衣,戴著煙色的頭巾,正坐在炕頭抱著小孩哄著,麵朝內,好像很害羞,聽見人聲也沒回過頭來看。

倪主任說:“沒有,走吧。權嫂,那是你妹妹?”

權嫂初見那姑娘,心中一詫異,趕快把表情又恢複過來,說:“是、是呀,昨天剛從富錦來的。”

就把倪主任一幫人送到門口,回轉身,忙把門插上,進到屋來,曾濤正要把孩子往搖車裏放。

權嫂從背後一把抓住他,說:“嘿,好大的膽子,我跟你說了,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去,下午他們就來找過你了……你不是菊花,咦,你是誰?”

權嫂發現自己家的這個姑娘是個生人,驚訝得說不出話。

曾濤把孩子放好,頭一低,奪路就跑,不承想權嫂一伸腿,把他絆了個跟頭。

他剛一起身,權嫂一把就把他的頭巾扯了下來,頓時發出一聲怪叫:“原來是個老爺們,呀,你是——逃犯!快來人——”

她這一聲還沒叫出,曾濤一躍而起,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按倒在地上,手擰到背後,用地上一隻小孩鞋上的鞋帶捆綁起來,把她的嘴也用搖車裏的一塊尿布堵住。

忙活完,他感到更餓更累,就到廚房裏找了兩個饅頭,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又吃了兩個,才覺得好受多了。

又到外屋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咚咚咚地喝了,這才回到屋裏,坐到權嫂的身邊。

“他們還在外邊,我一會就走,”曾濤朝她解釋,“你放心,我不會動你家的任何東西的。”

權嫂的臉上顯出害怕,眼中又帶出疑惑,似乎不明白像曾濤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成為一個逃犯的,犯的又是什麼罪。

曾濤說:“我是逃犯,這沒錯,可是,我沒有犯罪。”就坐在那裏,慢慢地,像講故事一樣,把自己如何受汪權重陷害入獄,一家人如何慘死,自己又是如何跳車的事說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