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跳火車(3 / 3)

曾濤哭了兩聲,忽然收口。

他憋住一口氣,突然轉身,這時手裏就抄起了母親的那隻討飯大瓷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就把這隻碗砍到了汪權重的頭上,一下子就將汪權重砸倒在地。

他撲上去,還要再砍第二下,如果這一下砍中,汪權重的腦袋肯定要開瓢了。

這時,固副局長已經同另外兩個人撲到曾濤身上,奪下他的碗,把他銬了起來。

汪權重盡管沒死,卻在他的腦頂上留下了永久的一道疤。

照穆蘭縣公安局的意思,要把曾濤留下來,由他們處理。但是,北河子早派了人來,堅持要把曾濤帶回去。

依照司法程序,北河子是有理的,於是,曾濤又被押上了東行的火車。在車上,他不吃不喝,也不流淚。

這是一節普通客車,曾濤被兩個警察夾著,坐在門口靠窗的位置,一路上,他咬著牙根,看著窗外。

他的手被銬在小茶桌下的鐵柱上,要解手時才給他打開。兩個警察一路上什麼都聊,沒事就打牌,還偶爾跟曾濤開個玩笑,也沒多少惡意。曾濤不理他們,顯得麻木,像一根僵硬的香腸。

車到後山子時,天黑了,還下起了雨。曾濤好像坐在那裏就睡著了。兩個警察也一個睜一隻眼,另一個趴在小桌上大睡。

曾濤忽然動了一下,醒著的警察忙問:“幹啥?”

曾濤這時看見一個人進了廁所,就說:“上廁所。”

那警察就罵:“你他娘的咋淨事?”卻又無可奈何地起來,給他解手銬。

押犯人的警察一般都對犯人能讓就讓,得忍且忍,為的是路上不出什麼事,用他們的話說,是“老子回去再給你梳皮子”。

曾濤就朝剛進去人的那個廁所走去,一開門,裏麵鎖著的。他就往另外一頭的廁所走過去,那個警察無可奈何地跟在後麵,罵人,聲音又不能太大,怕別的旅客注意到他們。

曾濤先前去過那個廁所,已經觀察過了,那裏沒有機會。

他剛要進這個廁所,那警察把他攔住:“慢,”伸進頭看一下,見窗戶是關死的,且有鐵護欄,這才放心,一擺首,示意曾濤進去。

曾濤慢吞吞進去,樣子像是隨時都要倒下,軟弱之極。他隨手把門關上,警察把一隻腳伸過來,頂住門,罵道:“**想幹啥?”

犯人上廁所,門是不能關的。

曾濤蹲下來,拉了一會,實際上什麼也沒下來,那警察就連叫“好臭”罵他,但腳還是頂在那裏。

他想抽一隻煙解解臭味,腳也酸了,就換過另一隻腳。曾濤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那警察的另一隻腳還沒過來,隻在半秒鍾的工夫,曾濤一躍而起,將門一撞,就把剛伸過來的那隻腳給頂了回去。

那警察大驚,扔下煙,就來推門,卻聽見裏邊擦地一聲將鐵銷插上了。

警察大叫:“哎,你幹什麼?快開門!”就用腳來踢。一時哪裏踢得開?忙轉身去拍乘務員的門,大叫拿鑰匙。

曾濤早已看好,這個廁所裏的鐵欄上,有兩個鏍絲是脫掉的,其餘也都老朽了。

他關上門的同時就轉過身來,雙手抓住護欄,全身一用力,就將它整個地給掀了下來。

開車窗時倒費了些勁,情急之中,他的力量是驚人的,已經鏽住的窗戶硬是在一陣尖叫聲中給他打開了。

他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身子就翻了出去。

火車在這裏是上坡,又是山路,速度不算太快。曾濤跳到地上還是感到了可怕的重力,好像整個地球都砸在了他的頭上。

他一直滾到路基下的高粱地裏,方才止住,衣服全掛爛,頭破血出,嘴唇腫得像饅頭一樣高。

但他沒有停下,立刻起身就順著高粱地住前跑,也不知那是什麼方向。他知道火車馬上就會停下,那兩個帶槍的警察就會以正當的借口把他擊斃。

使他驚奇的是,火車並沒有停下來,而一直朝東隆隆地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