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喜事(2 / 3)

“哎喲!老總啊!辛苦了!來!來!來!喝杯喜酒”孫二黑的媳婦王喜丫扮作接新娘子,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提著一瓶鋪灣頭曲酒。趁著這幾個團丁接著酒杯的瞬間孫二黑已經扔掉禮帽,掏出腰間的盒子炮,手槍起響,六個團丁早已中彈身亡,電光火石隻見,孫二黑的二支隊的遊擊隊員們都亮出家夥,長槍短炮,一齊開了火,砰砰砰,啪啪啪,噠噠噠像是過年千家萬戶放爆竹,整個江防哨卡炸開了鍋。

馬營長一看不妙轉身擠進營房打響了其餘四個營的電話。“喂!喂!吳團長!出事了!這裏有人衝關,竟然開了槍,我看八成是共產黨的陝南遊擊隊,他們厲害了得!弟兄們頂不住了!請團長速派人增援!”

“什麼?共產黨?遊擊隊?媽的!老子早就想滅了他們,這倒自己找上門來了!喂!喂!馬杠子!你給我頂住一個時辰,聽見沒有?援兵馬上就到!喂!喂!馬杠子!你聽見沒有?現在還有多少兄弟?喂!喂!快說話啊!你啞巴了?......”

營房裏馬杠子早就讓子彈射中太陽穴,話筒在桌沿上蕩起了秋千,裏麵傳來吳胖子、吳團長的叫罵:“媽的!你啞巴啦!怎麼不給老子回話?......”孫二黑提起話筒:“吳團長!你的一營快要完了!怎麼樣?還不增援啊?”說完啪地摔在桌上。

“通通通!”哨卡在幾聲槍響之後,營房成了一片火海。“看!耿隊長他們來了!有小鋼炮增援!弟兄們!快上船掩護,爭取衝過下一個關口!”就在六艘船衝過關口駛出兩裏之地,另一個哨卡的團丁像螞蟻一樣傾巢支援,下遊另兩個哨卡總共四個營,全部乘小柴油輪船趕了過來。看著孫二黑他們的船隊終於平安走遠了,下一個關口無人把守,過兩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可以到達平安鎮卸貨,藥品改從川陝公路運入,他們已經安全了。

“同誌們!咱們在這裏拖住敵人!讓孫二黑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卸貨!同誌們!拖住了這些敵人,就保住了根據地同誌們的命!他們正在眼巴巴等著急救藥,救命藥品呢!同誌們!跟我來!機槍掩護,吹衝鋒號!”耿隊長一揮手,同誌們一躍而上,占領了岸邊的一個製高點,憑借地勢迅速壓製了傾巢而動的保安團四個營,迫使他們趴在河邊的灌木叢裏還擊。同誌們!節約子彈,等敵人靠近再打!猴子!快去通知趙政委,讓他多帶弟兄支援!”耿隊長一邊瞄準敵人一邊命令猴子火速去送信,猴子一個翻身,消失在茫茫林海裏。

“上!弟兄們!遊擊隊沒子彈了!咱們去抓活的!活抓一個賞大洋五百,活抓一個當官的賞大洋一千!給我上!他們沒子彈了!”團丁黑狗子一聽有大洋賞,頓時來了精神,哈著腰,端著槍往前竄,離高高的土坡有五十米了,隻聽耿連長一聲“同誌們給我狠狠地打!”啪啪啪!噠噠噠!一陣槍響過,黑狗子扔下一大片屍體狼狽退了回去。

估計快半個時辰了,孫二黑孫連長他們這時估計這時已經快到平安鎮碼頭了,為了有效壓製敵人的火力,同時繳獲黑狗子的槍支彈藥。“同誌們!黨考驗咱們的時刻到了!那些救命藥一定不能落入狗子手中,同誌們!我們為了咱們的根據地的大部隊有藥醫治傷員!跟我衝了!”耿連長嘩一聲抽出了背上背的大砍刀,紅穗子一閃像一麵迎風展開的紅旗。同誌們都上了刺刀,衝向黑狗子藏身的灌木叢。劉三和郭騾子支起了小鋼炮火力掩護。嘭嘭嘭嘭嘭嘭!一排六個炮彈炸飛了黑狗子的重機槍和幾挺輕機槍,半空中撒下黑狗子們的殘臂斷肢,炸的團丁們哭爹喊娘。

看著陣勢,平日裏遊手好閑的團丁縮著頭,準備撤退,他們哪挨過小鋼炮的威力,況且他們家中有小,幾時想過要拚命。

“他媽的!給我回來!誰敢後退半步別怪老子不客氣!”領頭的公鴨嗓子啪啪幾槍打死了頭裏準備後退的五個團丁,混亂的團丁們隻好調轉身子,硬著頭皮往高坡上闖。誰知剛一轉身,耿隊長他們已經衝到跟前,短兵相接,許多團丁還沒來得及上刺刀就已經見了閻王爺。耿隊長揮舞大刀,左砍右劈,殺紅了眼,一身淺灰色軍服被染成大紅色。

突然,一個黑狗子躲在樹後朝耿隊長開了一槍,登時正中胸口,耿隊長捂住胸口倒了下去,“隊長!隊長!”猴子眼疾手快“快!衛生員!趕緊給隊長包紮一下!”他扶起隊長,隻見耿隊長麵色蒼白、滿身血汙,他用力搖了搖頭,吃力地遞上他的大刀。

“猴子!我不行了!快讓同誌們撤上鬆樹林裏,我估計孫二黑他們應該到接頭地了!別管我們!快!快讓同誌們......讓......同誌......們......撤!”說完暈迷過去了。

“快!同誌們!隊長命令咱們撤出戰鬥地,守住陸路,堵住團丁追擊路線!同誌們快撤!”猴子背起耿隊長,一路小跑著撤回山腰上的鬆林。

“快!兄弟們!遊擊隊逃跑了!快追!抓活的,抓一個重重有賞!”公鴨嗓扯著大嗓門揮舞著手裏的槍,於是,滿山坡裏又爬滿了貓著腰,鬼頭鬼腦的團丁黑狗子。

平安鎮碼頭,迎親船隊終於靠岸,嗩呐聲聲,鞭炮齊鳴,一身紅衣紅褲紅鞋子的王家四丫頭被同樣一身黑色中山裝的根子背了下船。支客師許三爺可忙活開了。他自己則戴上了一定紙糊的官帽——一頂有著兩隻長翅膀的紅烏紗帽,換上了前有補服仙鶴的官府,同時鼻梁上還點了一大塊白,那樣子滑稽極了。

“喂!喂!各位平安鎮老少爺們,大叔大嬸,兄弟姐妹,今兒是咱們王公館四丫頭王少華和根子少爺喜結百年之好日子,這吉日良辰不能沒有逗樂的段子是不是?下邊有請今天的王家——根子少爺的爹娘給咱表演一出公公背兒媳婦的戲,大家說好不好?”許三爺說完到頭拍起了掌。

“好!來一個!來一個!”聽說是王家四丫頭今個兒大喜嫁人,一時間碼頭圍了個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趁這功夫,身穿黑色短褂的孫二黑正和遊擊隊員們緊張地卸船、裝馬車。當然,最先卸掉的嫁妝足足裝了十幾車。

“嗬!不愧是王家姑娘,氣派真是不小,方圓幾百裏誰家女兒出嫁能有怎麼多陪嫁啊!”

“是啊!是啊!聽說王家的陪嫁還真不少金銀珠寶,金條,元寶!”

“那肯定少不了,聽說這個姑爺家裏比較貧寒,這不,擔心女兒嫁過去受苦嗎?所以,更要多送點金銀珠寶之類,況且,王家是大家業,麵子總是第一的。”

“可這娶親應該是去王公館,為啥拉上陪嫁去漢口,啥意思?”

“這你就是大鄉巴佬了,現下時興男上女家,即倒插門女婿,這個根子姑爺老家武漢口人,所以就像要娶媳婦那樣裝上陪嫁去姑爺家把姑爺娶回平安鎮,你呀!真是個土包子,連這個都不懂!”

“唉!咱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知道如今有這規矩!”

“哈哈哈!快來看呀!公公背兒媳婦咯!”

“快看快看,真新鮮,這公公今天倒成了主角,連累他公婆倆個老家夥受罪!”碼頭上人山人海,山裏的人,哪見過這些排場,大家指指點點,興高采烈,倒實在比過年過節還熱鬧。隻見那位公公此時滿臉被娘家人塗成了大花臉,還描眉畫眼地搞了一個旦角的臉子,真是笑死人,也是紙糊的大烏紗扣在腦袋上,身穿著不倫不類的拚湊前清朝官服,前邊還有一個生雀襯服,隻是腳下不倫不類地依然蹬著一雙現下時興的豬皮鞋,顯然這位官老爺是冒牌貨。隻見他背著兒媳婦,一步三拐,走一步還要後退三步,嘴裏還有唱詞,今兒個唱得是那公公即興編詞的山歌:“良辰吉日辦喜事,喜事辦得喜滋滋,兒子討了個俊老婆,俊眉俊眼好身段,公公見了偷了笑,錯把煙郭拿反了,燙得嘴皮起血泡,婆婆見了偷著樂,忙裏忙外忙張羅......”而那個婆婆此刻也已經描眉畫眼,完全成了一個猛張飛,隻見她手持十頭丈八蛇予,呼呼舞得風聲響。

“這個公公婆婆怎麼還有工夫,莫不是武當山的仙人吧!”最好看的戲開始了,是公婆合力推兒媳婦回家。隻見一輛公雞車,格嘰格嘰亂響,上麵鋪著錦被麵,兒媳搭著蓋頭坐在車上,公公撐著兩個車把,假裝東倒西歪很吃力的樣子,婆婆用一根棕繩在前麵拉車子,要一步一轉彎,還要唱詞兒。這次唱的是《天仙配》夫妻雙雙把家還,隻不過這次除了公婆雙雙把家還,還多了一個漂亮媳婦。不隻是誰在場地上撒了一地炒黃豆,公公婆婆腳下一個滑溜,連車帶人三人一齊摔了個仰八叉。“哈哈哈!”大夥笑得有人要背過氣去,滿場子的笑聲仿佛壓住了走龍河的水聲,而有了這場精彩的表演,孫二黑孫隊長有充足的時間把最重要的嫁妝——三大馬車的藥品裝上了車,眼看大功告成。前來接應隊伍已經吹起了接頭信號。同樣是一支嗩呐曲子《鳳還巢》,許三爺連同孫二黑他們不覺舒了一口氣,這藥品隻要平安上路,十天之後就可以經康縣抵達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