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抽空在風暴中辯解了幾句的,隻是他的聲音完全被這位得理不饒人的中年婦女死死壓製住了,如果有人聽到的話,還是能明白事情的過程的。
不過真相重要嘛?大家都隻在看熱鬧罷了。
沒說幾句,旁邊圍觀的人也插嘴進來了,有勸的,有陰陽怪氣的,有催足頓胸的,有感世風日下的,大部分都是明裏暗裏的說李青不是的。
人越圍越多,李青臉色難看極了。
氣的,是真的氣,多年的養氣功夫在這時候幾乎破功,有心一拳打落這個中年潑婦的一嘴牙,可是實在是忍住沒有動手,沒法子,兩世為人的道德底線告訴他,這手動不了。
抬頭看了看,這時候黑壓壓的人群中突然擠進來一道鮮豔亮麗的身影。
是個眉目如畫的姑娘。
明媚皓齒,亭亭玉立,穿著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外麵穿著小小的夾克外套,裙擺隻到膝蓋,露著兩條白生生,玉也似的小腿。
不怪李青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注視她,圍著的一圈大叔,婦女,漢子們大多穿的土不拉幾的工裝,短打,褂子,也多不怎麼幹淨,油滋滋,土旺旺,偶爾有人西裝革履的,也是顏色單調款式樸素。
這個年代普遍就是這樣,灰沉沉的好似在塵埃裏,哪裏有前世那麼百花齊放。
在一圈圈色彩單調的好似黑白照片的人群中,這麼一位顏色鮮豔,明媚皓齒的姑娘,總是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在場的不管男士,甚至噴的正痛快的那位婦女都下意識地壓低了聲線。
“小弟弟,乖乖不哭了……”
聲音清脆溫柔,許是狗娃子短短的人生中沒有見過這麼漂亮溫柔的大姐姐,虎頭虎腦的孩子掛著兩條鼻涕,眼淚應聲而止。
這一幕讓頭疼欲裂的李青心中好似湧入了一道清泉,下意識的露出笑容來,這位姑娘就轉頭跟李青對上了眼。
看著眼前這個穿土黃色破工裝,臉皸黑的青年,姑娘兩條秀氣好看的小眉毛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李青盯著她的眼神,跟嘴角的微笑,被她解讀成了猥瑣下頭,橫眉冷對嗬斥一聲。
“看什麼看?臭流氓……”
李青的笑霎時又僵在了臉上。
不記得怎麼脫身的,也許是沒甚熱鬧好看了,或者火車進站了,總之他逃也似的上了車。
綠皮老式火車,脫落的車漆及各處鏽跡斑斑訴說著它的曆史,火車是燒煤的,因為車頭排出的黑沉沉的煙,將整個站台的顏色都拉低了個八度。
李青顧不得細看,就隨著站台上的人流擠上了車。
洶湧的人流就似煮沸的熱水,擁堵的車廂也幾乎讓人喘不過來氣,嘈雜的聲音,各種異樣刺鼻的氣味,讓五感敏銳的他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子。
還有人把雞鴨和母豬等家畜帶上車,李青就差點被一頭母豬撞到,也是多虧了下盤穩固,身法靈活。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汽笛聲響,火車碾壓過鐵軌的陣陣轟鳴聲,漸漸的離開了關城。
等到窗外的風景變化,李青沉悶心才隨著一點點的活潑起來。
根本沒地方放行李,幾個隨身大包被李青緊緊的提著,被湧動的人流擠在車廂的角落裏,隨著一站一站人流上來又下去,茫然無緒的一直往別的車廂挪動。
擠,太擠了,累,感覺比練一天的功夫還累。
天色漸漸晚了,大抵晚上七八點鍾的樣子,李青走過了多節的車廂,人流也越發少了,瞅到了一塊空座位,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一屁股坐了上去。
旁邊的位置還空著,他隨身的幾個大包小包行李,上麵行李架也放不下,索性堆在了身邊腳下,安頓就緒,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剛一抬頭打量就跟對麵的乘客大眼瞪小眼,好嘛,不是冤家不懼頭,正是車站裏罵他臭流氓的姑娘,她左邊坐了一位長臉消瘦的中年男子。
有點尷尬,有心想換個位置,但是確實不太想動彈了,索性低下頭,眼不見為淨,先眯一會。
車廂隨著行進間緩緩的有節奏的搖晃,沒幾下,李青便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間感覺身邊好像又坐下了人,李青沒醒,又一陣子,放在背包上的手感覺到有人在動,李青清醒了。
剛一睜眼,就看到旁邊的中年男子正悄悄摸摸的試圖打開他的帆布包,半隻手已經探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