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五月,芒之種穀可稼種矣,正是忙碌時候,陽光正暖萬裏無雲,不過此刻李青卻是好不狼狽。
關城,是我國北地重鎮,雖然地處邊疆,可由於礦產資源豐富當年也曾紅火過一段時間,隻是隨著如今資源越發匱乏,加上經濟重心轉向沿海城市,這關城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嘍。
不過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落魄了,也是一省首府,自然有繁華所在,不過這種類似李青上輩子8,90年代的水平,在信息化年代生活過來的李青看了,就是土嗨水平罷了。
不過人是真的多啊,尤其這關城火車站,刺鼻,吵鬧,人聲鼎沸。
不大的候車廳裏,黑壓壓一片,耳邊全是嘈雜的夾帶著方言的吆喝跟嗬罵聲。
叫賣的小販,出門打工的漢子,帶著孩子的婦女,還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加上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說實話這輩子在山裏長大的李青,一時間真的不適應這麼嘈雜的環境。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李青狼狽之處在於坐在他旁邊的中年婦女帶了個虎頭虎腦的孩子。
他正咕嚕嚕的轉著眼珠子,手不停腳不住的試圖翻動他放在腳下的幾個帆布大包。
不知道哪來的這麼旺盛的好奇心,不過可不能讓他亂動,行李裏放著風幹臘好的虎骨虎肉等野味,以及多種且數量不少的藥材,這都是儲備,可少不得。
況且這年頭的車站可不太平,李青包裹裏有些百年老藥價值相當不菲,要是漏了寶,保不齊就有有心人盯上,雖然他不怕,可畢竟麻煩。
有前世中年社畜經曆,跟少年心性綜合,導致他現在行事,有點說不出的沉穩來。
這也跟多年練武有關,堅持、毅力這些詞往往跟成熟相關。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中年婦女,隻見她手裏捧著瓜子跟旁邊的陌生女人聊得正歡,唾沫飛濺,瓜子殼四溢,完全顧不得這個半大的娃娃。
“心也是真大啊……”
李青感歎著,半點不敢放鬆,因為這孩子已經不滿足於動一動,摸一摸了,小手已經摸上了帆布包的拉鏈,時刻準備一探究竟。
李青的手擋了上去,跟這個孩子大眼瞪小眼,堅定地搖了搖頭,輕聲細語的說:“小朋友,不可以亂動哥哥的東西哦…”
也許是他笑的和善,兩條鼻涕掛在嘴邊的孩子,咬著自己黑漆馬虎的小手,仔細的想了想,說道:
“俺不!”
話音未落整個人都撲到了李青腳邊的大包上,小手胡亂的抓向拉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李青拆當了兩下,也是心煩,下意識的一根指頭似慢實快的輕輕在孩子手上彈了一下。
收著勁呢,不疼。
李青出手自然有分寸,彈了下手筋罷了,至多胳膊酥麻個幾分鍾。
隻是,可憐前世的中年社畜,這輩子的青年武者,李青兩輩子都沒有過孩子,哪裏知道這孩子就是個老虎屁股,他摸不得…
“哇,哇,哇,哇,哇……”
聲音震耳欲聾,撕心裂肺。
李青真的,真的真的從來不知道,一個半大的娃娃,竟然哭的這麼大聲,以至於似乎半個候車廳的人都轉過頭來探尋究竟。
旁邊嗑著瓜子嘮著嗑的婦女也心滿意足的回了神,這時候那孩子已經趟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嚎了。
“天殺的啊…他還是個孩子啊…”
這中年婦女的聲線也是昂揚頓挫,高音此起彼伏,聽得李青心尖兒顫。
慌了,是真慌了,李青正舔著臉準備解釋兩句,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婦女已經對他怒目圓瞪了。
“是不是你!!”
說的是疑問句,可語氣其實是肯定句,“小兔崽子,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孩子是吧??”
“大姐…”
“誰是你大姐,是不是你欺負我家狗娃了!”
“不是大姐,你聽我說……”
李青話還沒說話,地上打滾的孩子已經收了聲,指著李青,嘴角一抽一抽,好似天大委屈似的說道。
“娘,他打我!!”
“哪打你了?”李青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這下可算捅了馬蜂窩了,中年婦女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的猙獰了起來,怒火蹭蹭蹭的上漲,用前世的話來說,戰鬥力應該已經突破天際了吧。
好家夥,真真好家夥,這一通罵,夾雜著方言,國粹,條理清楚,事實明確,高音一波接一波,唾沫一浪接一浪,無助的李青就像暴風雨中的小船,隻能在風浪中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