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羽和聞香……的時候,突然一陣令人憎恨惱怒的聲音生生地將他們的妙境擊得粉碎。
“咚咚!”、“聞香開門!”,“聞香開門!”、“咚咚!”這是矮鬼沈沉的敲門聲和叫喊聲。
“這個矮鬼怎麼現在回來了?”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嘀咕著,並迅速坐起穿衣;片刻之前的那種歡愉情調,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聞香開門!聞香開門!”、“咚咚!咚咚!”門外的叫喊聲和敲門聲都高了許多。
“喊什麼喊?來了,來了!”聞香惡狠狠地嚷道。
“郭股長!您坐在這裏別動,就說您吃過晚飯剛來玩的,我去開門。”聞香一邊幫郭羽穿衣服,一邊想出這麼個主意。
“不行!我走!我不想與他打照麵。”郭羽的語氣中仍不乏威嚴之味。
“好!我去開門,門一開您就出去。”聞香被郭羽的鎮定所感染,膽子壯了許多。
“你現在回來幹什麼?這深更半夜像叫魂似的。”聞香左手拉著郭羽,右手去拉門栓;並用口中的謾罵來麻痹沈沉,轉移沈沉的注意力。
“我鑰匙掉在家裏了,下了晚班回不了宿舍,隻得回來拿……”沈沉話沒說完,忽然發現聞香身後有個高大的身影。“誰?你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那身影迅速從聞香身後躥上前來,猛然一掌將沈沉推了個踉蹌,隨即就消失在黑暗中。
“站住!你是誰?”沈沉收穩腳步,拔腿就追,並放聲大喊“捉……”
沈沉捉什麼還沒喊出來,自己的後領就被趕上來的聞香一把揪住。另一隻手則把他的嘴捂住。
“回去!有話回去說!這夜深人靜的,亂嚷什麼?”聞香嘴說手推地將沈沉弄回了家。
“剛才這人是誰?”一到家,沈沉就逼問老婆。
“什麼這人是誰呀?你胡說什麼呀?”人去無據,聞香矢口否認。
“你裝什麼蒜?人剛跑掉,你就想抵賴呀?沒門!反正我已看見了:他頭戴東北帽、身穿黑呢子中山裝。”矮鬼沈沉在黑暗中還是抓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人家來坐了一會兒,怎麼啦?”聞香覺得全不認賬不行。因而又想隻承認一點點。
“人家?我看你叫得倒挺親熱的,這人家是誰?你得說清楚!”
“管他是誰!人家來玩了一會兒也犯法呀?要向你交待啊?”聞香根本就不把矮鬼沈沉放在眼裏。
“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在一起,能玩什麼呀?我看你們是上床玩的吧!”
“上什麼床呀?你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胡說?你看這被子還熱的呢!還說沒上床。”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一套,他用摸被溫的方法破案。
“被子熱的又怎麼啦?是我坐在床上跟人家說話的。”
“那我喊了半天你為什麼遲遲不開門?”
“我們隻顧說話,沒聽見。”
“隻顧說話沒聽見?怕是隻顧快活沒聽見吧!”沈沉一邊說,一邊又伸手掀起被子,不禁勃然大怒:“你這個賤貨,你自己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沈沉指著毯子上一片……怒吼道。
“那……那是我傳的白。”聞香結巴了。
“這是你傳的白嗎?鐵證如山,你還抵賴!這是**!就是我與你同房你也沒有流過這麼多呀!你們好快活啊!說!他是誰?你不說,我跟你沒完!”
“是誰?是誰?我告訴你,會把你嚇死的。”聞香見硬賴不行,又想另換恐嚇的辦法。
“喲!你攀高官啦!說呀!他是誰?我嚇不死的。”
“他是公安局大名鼎鼎的大人物,他有很大很大的權力。”聞香意欲用大人物壓製沒腳蟹沈沉,讓他懼而不究。
“他叫什麼?在公安局做什麼?”沈沉的情緒似乎有了變化。
“不告訴你,你沒資格認識人家。”
“我非要你說。”
“我非不說。”
“好!你實在不說也罷。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沈沉自知不是妻子的對手,隻得退而求其另。
“什麼事?”聞香厭惡地問道。
“你不是說他在公安局有很大很大的權力嗎?那你就讓他給我買一輛上海永久牌自行車。你們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你想得美,就憑你這德性,還想騎上海永久牌自行車?你撒把尿牛腳塘裏照照吧!”聞香打心眼裏瞧不起沈沉,同時也舍不得郭羽為矮鬼花錢。
“聞香,我騎這破自行車已騎夠了。在街上踏,‘吱吱呀呀’的老遭人家笑話。每個星期回來一次。來回三四十裏路,要用雙倍的力氣、要花雙倍的時間;因此我一直想買輛好車子。”
“你想買好車子,你自己買,關人家什麼事?”
“我一個小老百姓哪裏買得到呀!聞香!他送一輛新車子給我騎,我就把新娘子給他騎。我還向你保證。我不但不追究今天的事兒;就是以後,隻要你們不讓我知道,我也不問的。”沈沉這話雖然說得窩囊肮髒,但聽來也讓人覺得好可憐的。而且,就目前幾方麵的情勢來權衡,這也確實是“解決”此次“桃色事件”的“最佳辦法”。
如果此時的聞香能夠三思,能夠冷靜地權衡“利弊”,讓郭羽放一點血,花一百多塊錢買輛永久牌自行車送給沈沉;這事兒也許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了!大家不但可以相安無事,她還能與郭羽長久快活。可情迷心竅的聞香心裏隻裝著郭羽,頭腦裏隻護著郭羽;而沒有想到沈沉的感受,沒有考慮沈沉的要求,沒有想到去錢消災、息事寧人;沒有考慮到事態惡化的可能性——聞香根本不把沈沉當回事兒,隻認為沈沉這條小魚吃不了郭羽那樣的大魚;沈沉這條小魚也翻不起什麼大浪。而沒有想到狗急還會咬人,鼠急還會齧狸;因此而鑄成大錯。這一錯。給幾個當事人造成了無法補救的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