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是俄羅斯的“警察節”。這天,當地的200多名警察,攜帶著自己的夫人、戀人或情人,來到我們居住的子午線賓館歡慶節日。男士們穿著比較隨便,女士們則是精心打扮了的,有的來賓館後才化妝,整個樓道裏彌漫著濃鬱的法國“FNTASIA”香水味。下午6:30,慶祝活動以晚餐開始,整個餐廳對外不營業,幾十張方桌被拚成兩長排,人們攜伴相對而坐,吃的仍是簡單的西餐,隻不過比平時多了兩三道菜,決不奢侈。席間邊吃邊有人致詞,有人演講,有人唱《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以及一些現代流行歌曲,人們邊吃邊說邊唱邊鼓掌,氣氛熱烈奔放。由於邊吃邊樂,到晚上8點多鍾才撤席,然後是唱歌跳舞,有傳統的交誼舞,也有現代的扭擺舞,有穿著嚴謹的,也有袒胸露背的,但都和諧高雅,使作為旁觀者的我感受到一種健康向上的生活情趣。
不過,在社會治安方麵,也有一些反麵的東西令人憂慮。一個是隨著邊貿的開展,中國人、蒙古人、朝鮮人紛紛湧入俄遠東地區,引發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在葛城、烏蘇裏斯克、伯力和海參崴車站,我們看到黑頭發黃皮膚的人比黃頭發白皮膚的人多,這些外來的人往往缺乏排隊的耐性,常常擠插隊導致混亂和拳腳相交,引起俄羅斯人的反感。而外來人做生意發了財,也引起當地人嫉恨,常常遭到攻擊,一些中國人辦的商店遭到搶劫的消息也有所聞。在伯力時,一次一位延吉姑娘找到我們住地,買了幾件羽絨服做樣品,臨走時,要求我們派人送她,怕在街上遭人搶劫,前幾日她的一位同伴就在這附近被搶了。另一個問題是公務人員受索賄賂的現象較普遍。如我們買伯力到海參崴的車票,售票員說有,但就是不給賣,塞給她300盧布後,我們立刻買到了包廂票。在葛城過海關時,穿著藍襯衫、係著紅領帶的像模像樣的海關人員,當眾公開向我們索要錢物,我把沒用完的2000盧布給他,他搖頭說:“不,不,美元。”我看到旁邊一位同胞塞給海關人員20美元,對方竟操著生硬的中國話說:“太少了,太少了。”並扣壓住他的護照不放行。此情此景,令人發指。由於收賄索賄嚴重,導致了社會、政治、經濟生活運行無序,辦事效率低下,並孕育了不少矛盾。在俄期間,我們還發現了娼妓拉客的情形。在烏蘇裏斯克的火車站候車大廳和酒吧間,兩個穿著入時、姿色姣好的姑娘,插隊買了兩杯咖啡,愛喝不喝地專找周圍的俊小夥子搭訕,後來看樣子一個談妥了價錢,雙雙摟著腰肢走了。負責售貨的老太太望著她們的背影,氣憤地不知罵了句什麼。當然,絕大多數俄羅斯姑娘是好的,年輕漂亮、文雅,以至我們國內不少第三產業部門以勞務引進的形式,請俄羅斯姑娘來當服務員。在俄時,遇到大慶市的一同行,他告訴我,他們最近請進了210名俄羅斯姑娘,年紀在17歲~22歲,文化均在高中以上,每人每月按500元人民幣包幹,然後姑娘們再以4∶1或3∶2的比例,與本國的中介人國際旅行社分成。請“洋打工妹”是哈爾濱開先河的,目前此風南漸,我們此次出國就領受了省內幾家的此類任務。但領事館的同誌告知,由於前段國內有的單位對請去的俄羅斯姑娘在生活和工作條件上未給予必要的保障,甚至使其去幹一些不應有的分外之事,最近俄駐我東北領事館已向國內發函反映此類問題,預計今後這方麵的工作會受到一定的限製。
由於在俄的時間有限,加之語言交流的困難,了解的情況難免膚淺片麵,以上隻能說是我個人所見所聞所思之記錄。讀者不難看出,我寫的三個方麵,就是三對矛盾,這實際上反映了目前俄羅斯政治、經濟處於改革動蕩、轉軌變型形勢下,社會生活各方麵事物所具有的二重性。但我認為,那些正麵的東西處於矛盾的主導方麵。在俄與人們交談,觀察他們的言行、生活與工作,進一步加強了我從前在曆史書中、在政治結論中、在文學中獲得的關於俄羅斯民族是一個偉大民族的觀點。特別是返國那天,當格蘭特公司副經理柳德米娜開車帶我們參觀陳列在海參崴海岸上的前蘇聯第一艘潛艇並在蘇衛國戰爭紀念雕像前合影留念時,望著巨鯨出海般的潛艇和雕像前“1941—1945”幾個黑體大字,一股崇敬之情不禁油然而生。是的,俄羅斯人確實不像我曾接觸過的西方人那樣外向、熱烈、激動,但正是他們的那種冷靜、沉著、從容、忍耐的特點,顯示出他們內在的巨大包容量和承受力。我相信,俄羅斯人民一定能肩托起已經開啟的曆史閘門,忍受住一時的陣痛,甚至付出沉重的代價,像以往從曆史中從容地走來一樣,從容地走向幸福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