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曼向陳楚歌“逼宮”,弄得機關裏風言風語,陳楚歌向牛大偉求救,牛大偉出主意讓他幫助田小曼的情人,也是他的情敵甘小劍競爭局長…

陳楚歌商場意外巧遇楊燕,楊燕向他大倒苦水,訴說被張福來拋棄的情況,讓陳楚歌晚上留下來陪她…

段鵬飛很快成了機關裏的“萬人迷”。

陳楚歌想起一句話叫“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世態炎涼,有錢人永遠是香餑餑,走到哪裏都吃香。

錢飛很快把他提拔副科的情況摸清楚了。他本來是鎮團委書記,因為公選考了個總分第二名,縣委很重視,提拔他為鎮黨委委員,給他一個安慰獎。錢飛說所謂“重視”,並不是重視他本人,而是重視他老爸。

錢飛還說他在機關裏人氣急劇上升,還不是因為拿錢鋪路。今天給這個扔上一包中華,明天給那個捎點土特產,一些人外出辦事讓他開車送一程,平時他們沒坐過奧迪,也沒有資格坐,因為那是書記的專利,也是權力的象征,現在在段鵬飛這裏得到了滿足。這年頭貪小便宜的人多,誰不說他好。

陳楚歌說:“他那是牆內開花牆外香,至少咱們科室除了何勁鬆外,買他賬的人少”。

錢飛說:“千萬別大意了,現在咱們科室的陣地也被他攻下了一半,現在隻有咱們倆個難兄難弟了。”

“怎麼,史愛玉也向著他了?”

“是啊,昨天我看見他送給史愛玉一套巴黎歐萊雅護膚套裝,史愛玉很喜歡,一再向他表示感謝呢。”

陳楚歌沒想到段鵬飛一來就展開了迅猛的“糖彈外交”,收買人心,這招確實很厲害,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打下群眾基礎。這讓他想起基層賄選的事,那是他還在靠山鄉工作的時候,適逢村委會換屆選舉,其他村都順利換屆了,黃灣村出了事,因為這個村很富裕,有礦藏,許多人對掌握著礦藏發包權的村委會主任位子虎視眈眈。牛大偉很緊張,安排王副書記、江副鄉長和他組成工作組,到黃灣村調查。經過調查發現,兩位候選人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賄選行為,一位候選人是回村發展投資了大理石礦的礦主黃大毛,他除了利用家族勢力、親屬關係等方式進行競爭外,還大擺宴席、宴請村民,凡是參加宴席投他票的每人發給大米一百斤、玉溪煙一條、安中特曲酒一箱。另一位候選人原村委會主任孫玉虎也不甘示弱,隻不過他做得更隱秘一些,直接給禮金,每人五百塊。老百姓說“五馬換六羊,哪個也不強”,選誰都差不多,倒不如選一個請自己喝了酒給了自己東西的人,東西多少是自己落下了,不吃白不吃,不要白不要,人家的麵子也給了,自己當下也損失不了什麼。調查組回來請示牛大偉怎麼處理?牛大偉說:“管他誰上,隻要他到時還歸我這個黨管就行。”後來黃大毛贏了,孫玉虎的錢也沒要自己掏腰包,村集體的發給村民理所當然。黃大毛的禮品費也在上繳集體利潤中抵扣了,最終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三方都是皆大歡喜,這事鄉內消化掉了,媒體上也沒曝光。後來陳楚歌看到報紙上也有這方麵的報道,文章名叫《天價村官扶搖直上》,說的是山西河津下化鄉老窯頭村王玉峰給每位村民1800元,共投資194萬元如願當上了村主任,但這仍不是最高紀錄,目前全國最高紀錄保持者是河北省涉縣更樂鎮上巷村的村委會主任王急義,在因賄選受到黨內處分的情況下,仍然動用村集體款項360萬元。

陳楚歌隻好自我解嘲地說:“金錢可以買到‘朋友’,但買不到可靠的朋友;酒肉可以‘圍’到朋友,但酒肉朋友不久長。患難之交才能見真情。”

錢飛說:“但願是這樣,但不管什麼情況下,咱們倆人一條心、共進退。”

陳楚歌不知道他所說的“共進退”是什麼意思?難道向段鵬飛屈服也一道嗎?這家夥別看嘴上說得好聽,心裏備不住怎麼想的呢?要是在抗戰時,說出這話就是“漢奸”。多說無益,且聽其言觀其行。

陳楚歌翻開桌上的一本《秘書工作》,這是中央辦公廳編的,是黨辦係統的刊物,裏麵大多是全國各地“筆杆子”的經驗體會。其中有一篇文章提到“實力”:任何競爭,說到底都是實力的較量。人也是如此,離不開三種實力:滿足和保障自身物質需求的“硬實力”;滿足和保障自身精神需求的“軟實力”;綜合運用硬、軟實力並促其增強的“巧實力”。軟實力靠硬實力支撐,硬實力靠軟實力輔佐,而硬、軟實力則靠巧實力來增強。隻有硬、軟、巧有機結合,內化於心、外化於形,才能使自身實力發揮出更大能量。文章最後指出:實力體現價值,實力決定成敗,實力成就未來,必須正視實力、增強實力、巧用實力,使硬實力更硬、軟實力更實,巧實力更巧,才有更大更好的發展。

陳楚歌很讚同這種觀點,畫餅不能充饑,沒有實力,一切都隻是空中樓閣。和段鵬飛相比,他除了“軟實力”不相上下外,另外兩種都差得很遠。

段鵬飛進來了,打了一個噴嚏,罵道:“又是哪個兔崽子在背後說我壞話,害我光打噴嚏?”

陳楚歌說:“天氣寒冷,注意著涼,你不會是感冒了吧?”

段鵬飛說:“打一個噴嚏是有人罵,打兩個噴嚏是有人想,打三個噴嚏是感冒。我是隔一段時間打一個噴嚏,定是有人在罵我。”

錢飛點著一支煙,邊往外走邊說:“你人緣那麼好,誰會罵你?除非你是想找罵?”

陳楚歌手機來了信息,是田小曼的,內容是:“我調動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陳楚歌大腦一片空白,仿佛電腦死了機,良久才恢複過來,心想這個田小曼真是他的冤家對頭,自己剛剛日子過得平靜一些,她又要來添亂了。她是成心跟自己過不去,不讓他過安穩日子。牛大偉說已經做通了她的工作,現在她是哪根筋又壞了?必須問清楚,免得她胡鬧,這種女人撒起潑來,跟農村沒文化又蠻不講理的婦女差不了多少。於是回了信息:“牛主任說你不到安中來了。”

信息剛發過去,手機就震動起來,陳楚歌見號碼還是田小曼的,猶豫不決,接通決不是什麼好事,逃不脫被她罵個體無完膚。不接吧,她會就此罷休嗎?陳楚歌見段鵬飛正注視著自己,連忙摁下紅色的按鍵。

手機又震動起來,在桌上“撲騰撲騰”響。

段鵬飛問:“怎麼不接電話?要是不方便,我出去。”

陳楚歌說:“推銷雜誌的,懶得理會他們。”說完,將電話掐斷,給田小曼發了一條信息:“我在開會。”

段鵬飛將信將疑,問道:“這訂雜誌歸行政科或者總務處管吧?”

陳楚歌暗罵,你奶奶的,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特務?可是又不能不回答,便說:“過去在縣裏時,幫他們訂過,他們還不知道我調市裏來了。”

段鵬飛說:“這些人也不能得罪,萬一哪天有事求人家人家也不屌你。你跟人家解釋一下,不應該不接電話。”

“我的事不用你教吧?”

“我隻是提醒你一下,大家是一個集體,要有集體榮譽感,個人的作風不能影響到集體的形象。”

這小子太不像話了。陳楚歌克製住心中的怒火,正要反唇相譏,突聽到隔壁史愛玉在叫他:“陳科長,有你的電話。”

何勁鬆照例不在辦公室,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屁股在凳子上接觸不會超過半個小時”,作為“一秘”,上上下下,事情多如牛毛。

史愛玉見陳楚歌進來,說:“是你夫人的,人長得漂亮,聲音也很好聽呢。”

陳楚歌沒想到田小曼會將電話打到辦公室來,這下弄巧成拙了,他將門關上,在史愛玉狐疑的目光中抓起了話筒:“你有完沒完?”

“是你不接我電話,還騙我說在開會,在辦公室裏開什麼會?那位女同誌怎麼不參加?你不要再騙我說是領導碰頭會,我知道你嘴裏從來就沒有真話。”

“不管我真話也好,假話也罷,反正咱們倆早就沒有關係了。”

田小曼鼻子裏“哼”了一聲:“你說得輕巧,你的承諾兌現了嗎?隻要一天不兌現,咱們倆的事就永遠沒完。”

“牛大偉不是說你答應不到安中來了嗎?”

“彼一時此一時,現在我被你害慘了,這都怪你,要不是你在柳縣長麵前捅破了‘窗戶紙’,我還將就著,現在我在龍山名聲臭了,沒辦法呆下去了。”

陳楚歌嚐過遭人白眼的滋味,不禁對田小曼產生了同情:“我也不希望看到這樣,早知今天,你何必當初呢?現在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史愛玉用手指戳了下陳楚歌胳膊,示意他窗外有人在看他。

陳楚歌看見段鵬飛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知道他在偷聽,心想得趕快結束通話,免得這件事情在機關裏傳播開來,弄得滿城風雨。

田小曼要挾道:“我不管你采用什麼方法,如果這個星期我還沒調到安中去的話,我就跑到你們市委大樓的樓頂,然後從那裏跳下去。我一定要讓你身敗名裂,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刺激了陳楚歌,心想對這種女人,不能心慈手軟,於是說:“你嚇唬不了誰。你死了就如同小貓小狗死了,賴不上我,倒是把你幹的醜事廣而告之了。不過,你想過後果沒有,你爸媽怎麼辦?你單位的領導和同事怎麼看你?現在柳縣長的處境夠不好的了,你敢給他添亂?給龍山縣委縣政府丟臉?”

陳楚歌說完,將電話掛斷,當他抬起頭來,發現窗外聚集了段鵬飛、錢飛等人,大家臉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有感到驚訝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同情的,不一而足。

何勁鬆進來,問道:“你們倆怎麼了?外麵這麼人在看熱鬧。”

史愛玉說:“我們沒什麼。”

“沒什麼,他們在窗外看什麼?”

陳楚歌心想不能讓史愛玉替自己背黑鍋,於是說:“科長,是這樣的,剛才我的前妻打電話過來,我們發生了爭吵。”

何勁鬆用不相信地眼光打量著他,說:“前妻?這才幾天,你們就離婚了?”

“我們離了一年多了。”

“真看不出你還蠻有個性的,工作上喜歡出風頭,在這上麵風頭也不減嘛。小陳,我癡長你幾歲,有句話要送給你,你不一定愛聽,但也是為你好。你要想在仕途上發展,就得注意小節,盡管你們文人騷客喜歡放蕩不羈、不拘小節,但既然進了這道門,就得夾緊尾巴做人。”

陳楚歌知道他是在變相批評自己,但他是領導,跟他爭論隻會引起他更大的反感,於是說:“謝謝教誨。”

何勁鬆從陳楚歌說話的語氣中感覺出一種無形地抵製,便強調說:“我希望你不是左邊耳朵進了,右邊耳朵出了,全不往心上去。”

陳楚歌隻好又說:“我牢記在心。”

這下,何勁鬆滿意了,態度也緩和了一些,說:“我們畢竟不同於那些大老板,他們在外麵養情人、包二奶,隻要他老婆不管,誰也管不著,我們有黨紀在約束著,這是緊箍咒,我給你念念也是讓你長點記性,免得你以後真像坊間所醜化我們的那樣:‘吃喝基本靠送,煙酒基本靠貢,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現在你們既然離了,至於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我說這麼多就是給你個提醒,今後要多加注意。”

“我一定注意。”陳楚歌覺得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在老師麵前畢恭畢敬地受罰。可是,他能說什麼呢?他能表達不滿嗎?不能!

陳楚歌從何勁鬆那出來,窗外那班人頓時作鳥獸散了,段鵬飛邊走邊模仿他的口吻調侃:“謝謝教誨”、“我牢記在心”“我一定注意”。

錢飛罵道:“你他媽的是何居心?你這是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啊。”

段鵬飛怒道:“關你屁事?找不著墳山亂磕頭。”

錢飛心裏早就對他有意見,既為他突然提了副科,一下子排在自己前麵,也為他自恃有錢,把自己不放在眼裏,這下暴發了,說:“大路不平有人鏟,我就要管,我告訴你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段鵬飛也不是省油的燈,挑釁道:“怎麼,你想打架?”

陳楚歌上前抱住錢飛,說:“算了,咱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段鵬飛上前揪住陳楚歌的袖子,說:“你把話說清楚,我見識怎麼了?”

他們之間的爭吵,頓時驚動了隔壁幾個辦公室的人,大家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何勁鬆臉氣得鐵青,罵道:“你們以為這裏是生產隊嗎?成何體統?都給我進來。”

陳楚歌帶頭進了辦公室,段鵬飛和錢飛也低頭跟著進來了。

一樓都是些普通科室,秘書長們在二樓辦公,書記們在三樓辦公,何勁鬆製止及時,否則驚動了二樓和三樓的領導們,這件事情就大了。

何勁鬆將門關上,拉上窗簾,手擂得桌子“嘭嘭”響,罵道:“這裏是市委,不是生產隊;你們是幹部,也不是潑婦。市委自從成立以來,市委辦公室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你們倒好,丟人!丟的不僅是你們的臉,也丟我們秘書一科的臉,如果傳出去,丟的是市委辦公室的臉和市委的臉。你們三個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鵬飛一臉無辜,說:“科長,沒什麼事啊,錢飛說他看我不順眼,要跟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