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渝自知逃不過,可沒料到這一刻來得這麼快。
“我讓手底下的人煉製的。”
楚穆的眸中閃過一抹痛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煉製蠱人之法乃是異族邪術,早年前父皇甚至是祖父就已經進行過清繳。這邪術乃用活人進行煉製,其間所用的手法更是極為殘忍,蠱蟲毒藥一樣不落。”
楚穆說到這,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好似泄氣一般。
“為什麼?”
夏侯渝定定看著他,久久沒有開口。
並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
“你想要聽我說什麼呢?”
“我要一個解釋。”無論這個答案是皮開肉綻還是另有苦衷。
夏侯渝的嗓子發堵:“我可以告訴你,可無論如何,我在這懇求你,留寶家三人的性命。”
“寶家發端於異邦,算下來和母親是同族,細節我不是特別清楚,但這一族的族人特別少,為了保證在食物的爭奪之上 有一定的優勢,族人能夠活下來,族長在自己身上嚐試煉製蠱蟲。”
她沒有給楚穆留下問話的機會。
“我的母親是族長的女兒,而寶姨……其實是母親救下來的孤女,和母親一同長大,在母親嫁給父親之後,寶姨留在了老族長身邊,蠱蟲培育之術也就保存了下來。可是老族長因為蠱蟲的蠶食,在母親出嫁不久就離世了。”
“其實寶姨並不想動用蠱蟲之術,但是母親遠離族中身在大楚,後期母親和父親之間出現嫌隙,寶姨也是知道的,她心疼母親,就動用了這些。”
其實這些消息是她自己連蒙帶猜,又讓自己身邊可靠的人幾經打探才確定的。
楚穆皺眉:“你還是沒有說到蠱人。”
他什麼都可以捧在手心送給她,唯獨不能觸碰國家的根本,這不是他們可以用來談情說愛的。
“寶書言你見過,他是個醫術的半吊子,卻精通蠱蟲之術,迎春樓手底下的人不夠用,他就動了這個心思。”
有一部分她沒有說出來,寶書言再如何都是江湖中人,手中勢力過大不是什麼好事,這是他為寶家準備的倚仗。
畢竟一支強勁的蠱人隊伍,並不容易對付。
“你一直知道?”
楚穆本就因一直擔心,雙目充滿血絲,如今更是赤紅。
“嗯,知道。”即便知道 這件事有違天道,還是沒有強力阻止。
楚穆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用盡全身力氣捏住她的肩膀。
“阿渝,不該這樣的,這是活生生的人命!”
夏侯渝別過臉不去看他:“我知道,楚穆,我早就說過,不值得的。”
她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如此。
可是看著他難受的模樣,她又不忍心,隻能閉眼,防止眼淚不爭氣落下。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幼時不就見識過嗎?第一次見麵就用蟲子恐嚇,掏鳥窩殺幼魚,帶著其他孩子一起欺負弱小。不過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若說醒來之時見到楚穆的瞬間是驚喜,那待頭腦清醒理清一切原委的時候,她剩下的,就隻有一副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