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卯時就起身了，讓小德子放輕聲音服侍洗漱之後，去阿渝寢殿悄悄看了一眼。
她睡覺沉，兩隻手在被子外麵，昨晚的單衣已經換成較為寬鬆的樣式，手上的淤青如今變得紅紫，比昨晚看上去還要可怖。
他出了寢殿才開口，語氣不算好：“何照陽不是來看過了嗎？”
“何禦醫說得慢慢將養。”
楚穆不說話，但直至中午麵色都不好。上完朝回到理政殿批奏折總是靜不下心來。
“來福，你去我私庫將所有紫色奇珍異寶取來，要成色好的。”
來福的目光落在皇上手腕紅腫的壓印上，神色愈加難看：“去年外邦進貢的那顆紫晶珊瑚也取來嗎？”
“嗯。”
來福心中驚濤駭浪翻滾，那顆紫晶珊瑚僅且僅有一株，皇上拿它當寶貝，之前賢妃娘娘討要過，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如今後宮和前朝都掀起了風波，昨日皇上留宿含笑宮，今日早朝時眼下的烏青仿佛印上去的，手腕上的壓印在衣袖往上走的時候更是清晰可見，含笑宮半夜叫了禦醫，各種情況結合下來，足以得知戰況激烈。
賢妃在宮裏摔碎好幾個瓷瓶，打罵了幾個下等丫鬟還未消氣。
楚穆沒時間顧上這些，昨晚阿渝的模樣明顯就是氣狠了，若不想法子趕快讓她消氣，他怕是一輩子入不得含笑宮。
看著麵前抬上來的玉佩和首飾，雖都是紫色，可深淺不一，材質也有稍許差別，看上去竟還不錯。
“皇上挑挑，奴才這就送去含笑宮。”
“不用挑了，一律送過去。”他本想自己送去，可怕她看見他會更惱，“讓人好好護著紫晶珊瑚，別損壞一絲一毫。”
當初收到貢品的時候就想起她，她最愛這紫色，更何況是一尺多高的紫珊瑚，更為難得。這些奇珍異寶釵環首飾也是為她攢著的，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來福端著捏著拂塵的手一凝：“是。”
“罷了，讓小德子送去。”小德子年紀小些，阿渝心軟。
來福邁出去的步子收回來，眼神示意身後的小德子。
小德子跟著自家幹爹出去，心中隱隱不安。
“皇上如今被美色所迷惑，你也漿糊黏住腦子跟著皇上胡來。”來福一甩拂塵，小德子的臉上多了一道紅痕，“今日送東西過去，記得提醒渝妃兩句，要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小德子時常一張笑臉，如今也沒了笑意：“幹爹，我們說到底都是奴才，皇上說什麼，我們做什麼就好。”
他隻知道皇上愛重渝妃，他隻求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實在不知道幹爹為什麼對渝妃有這麼大的敵意。
“翅膀硬了是不是。”來福在宮裏這麼多年，就收了這麼一個幹兒子，沒想到如今為了一個妖妃的事，竟敢出言頂撞，怒火中燒，上手擰住他手臂上的軟肉狠狠擰了一圈。
小德子吃痛，死緊緊咬住嘴唇不發出聲響。
左右他是不服氣，可幹爹對他畢竟有養育之恩。
含笑宮內，夏侯渝聽到動靜出來，倚在門邊看著魚貫而入的宮女太監，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托盤，其上的玉飾釵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皇上讓奴才送來的，娘娘看放在何處妥當。”
“石頭，將所有東西歸置到庫房，記得整理造冊。”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她夏侯渝才不吃這一套。這麼多東西，誰知他日後不會秋後算賬讓她通通還回去，還是寫清楚記明白的好，以後也有個對照。
小德子的嘴角抽了抽，笑著讓後麵一眾宮人跟著石頭姑娘過去，指了指後麵的紫晶珊瑚：“這是外邦進貢的紫晶珊瑚，僅此一株，娘娘看要不要擺在正殿做個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