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剛一笑,說張書記我不過就是新手,大姑娘坐轎頭一回。既然領導已經安排我沒有什麼意見,不過還是請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吳闖將手一揮,說正剛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我們哪個是生來就會當官,還不是學中幹幹中學?
最後研究下一步鎮政府的主要工作。朱正剛突然想起那晚別老頭所說的話,以及在何宵生家裏看到的事情。他剛想發言吳闖卻說話了。吳闖說我們這個鎮財政困難算是吃飯財政,鎮裏欠債過多現在欠債幾百萬,前幾年欠下了教師和職工工資現在還不能兌現,要是長此以往我們將陷入困境。大家看我們該怎麼工作以解決當前困難?
朱正剛說開源節流最重要的是開源,這是工作的核心和主要方麵。不能一味把工作重心放在節流,那是本末倒置。怎麼說呢?我們要廣開財路,比如,在一些偏遠的山村就可以搞多種經營。多種經營其實不單單是工業,或者商業,更主要是開發有我們本地特色的農業林業產品,讓那些有技術,有專長的人領頭,組成專門的班子一個一個難關的攻克——說到這裏,我想舉薦一個人,就是黃牛村的別大爺——
刁枚插話說別大爺,是不是貓在大栗子山上那別老頭?這人可是個刺兒頭,一貫和政府唱反調。不行,這樣的人不能用,我反對。
張自真說正剛的構思很好,有針對性也適合我們本地特點。至於用哪些人,怎麼用,那是可以研究的。
朱正剛說,我知道別大爺脾氣有些古怪,也——和我們某些同誌為難過。不過我們看問題要看主流,看對於我們的經濟發展有沒有好處。至於脾氣啊態度啊等等,我們不是可以做工作?劉皇叔還可以三顧茅廬,我們為什麼不能禮賢下士邀賢出山?還是鄧爺爺那話,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何宵生說朱鎮長的意見我讚成,我覺得我們就是要多發現多舉薦那些有特長、能致富的能人,充分發揮他們的長處,讓他們帶領本地群眾奔小康。
吳闖說,這個事情就這樣定了,先由正剛同誌和宵生同誌把具體方案拿出來,下次會議我們再議。
張自真慢悠悠地說話了。他說,我們鎮之所以這麼落後,與我們鎮的交通落後有極大的關係,交通是瓶頸麼。我有這樣一個想法,大家看看有什麼好主意能讓這想法變成現實?頭次我碰見市交通局米局長,他說了這麼一件事情,就是交通部門正在抓緊製定全市交通發展規劃,製定“村村通”公路的方案。這對於我們鎮應該算是一個福音,抓住它也是一個機遇。為什麼這麼說呢?一是道路暢通了,我們向外的窗戶就打開了,我們的農副產品可以運出去,可以促進流通和商貿;二是還能爭取到資金,比如建立鄉鎮等級客運站,據說上級還要劃撥土地,劃撥資金,這樣好的優惠條件我們為什麼不去爭取?三是也還可以解決一些富裕勞動力——就是,這個政策該誰去爭取,工作該怎麼做,都是問題,請大家充分發表意見。
刁枚望望朱正剛,說我覺得張書記說到了點子上,這才是我們鎮的發展大計。至於具體工作麼,我覺得朱鎮長主抓這個工作是最佳人選。因為他人年輕腦子活絡,加上這次去A省的成功經驗,放在這個工作上怎麼說也是最佳人選。我的話完了。
朱正剛嗬嗬一笑,說刁鎮長這話我不同意。這個工作當然重要,但是這是仰人鼻息的事情,要做的工作很多很多,比如,項目怎麼爭取?比如,工作協調和組織?就光是土地選址都是一個難題。大家想想啊,建立等級汽車站,就必須在離群眾居住地不遠的地兒建對不對?可我們鎮就這麼一條街,哪有空地?要是讓群眾拆遷,問題又來了,給什麼補償?補償金從哪裏來?還有——
吳闖將朱正剛的話打斷,他說正剛你就別光想著困難了,我們已經議了你是主抓這事的最佳人選,你推也推不掉!這事就不要再議就由正剛負責,我們也不卸擔子和正剛站在同一個塹壕。鎮上成立一個公路修建工程臨時指揮領導小組,黨委政府領導都參加,工作從現在開始!
這時張自真的手機響了,他嗯嗯啊啊了幾聲,態度恭謹起來。好一會接完電話,他出了一口氣轉換一張笑臉,說好事情好事情啊。剛才電話是市裏周百同副市長來的,市裏要召開民工法律救援經驗交流會,周市長點名讓正剛發言。正剛你準備準備,明天就去市裏,順便可以去交通局了解了解“村村通”的有關情況。會議就開到這裏,散會。
吳闖說,大家都不要走,為了我們鎮美好的明天,我們還是去“悠然居”聚一聚,走。
朱正剛生氣地說,吳鎮長,剛才不是好說鎮裏財政困難,怎麼說吃就吃?能不能開完會就散會,這樣不也可以儉省開支?
吳闖臉色大變,說朱正剛,你剛才不是還對節流吃反對意見?
張自真息事寧人地說,吳鎮正剛說得對,今兒就不聚了,大家都有事情。
吳闖恨了朱正剛一眼,悻悻地走了。
下午上班的時候朱正剛接到胡雅芝打來的長途電話,胡雅芝說朱帥哥不夠哥們啊你,這次你來我為了你的事情不遺餘力,讓你梳了光光頭,可你回家這麼久不但電話不打連消息也不發一個啊你?朱正剛趕緊討饒,說回家雜事太多沒有來得及,好朋友哪裏還在乎這個?胡雅芝說朱帥別好朋友好朋友了,回去後你去看郝紅雲了嗎,現在她情況怎麼樣?朱正剛臉色滾燙,隻好支吾著道還好還好,謝謝關心。誰知胡雅芝最是認真,說那好,你把電話給郝紅雲,讓她給我說。朱正剛說大記者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正是上班時間,哪裏有什麼郝紅雲?胡雅芝說你看我都昏了頭,以為你和紅雲相隔不遠呢,還不是給你朱帥給氣的!你記著啊朱帥,我好想好想聽紅雲說話了,下次你到了她家,一定讓她給我說話啊。朱正剛說好的好的。
下午上班以後朱正剛叫來羅莎莎,兩人一道回憶在A省所辦的事,商量著擬草給鎮裏和市裏的專題彙報材料。羅莎莎身著一襲淡綠長裙,烏油油瀑布一般的短發半遮住嬌媚的臉蛋,雪一般白淨的酥胸閃爍著光澤,半敞的胸部溝壑起伏,真真能引起人無盡暇思。朱正剛不敢看她卻又偷偷去看,尤其去看那蕾絲半遮的胸部,往往是做賊樣看一眼就掉頭,卻被羅莎莎嘻嘻的笑聲給驚擾。等羅莎莎走了朱正剛一直心神不定,他心裏好像揣著一隻小兔一直狂跳不已。好不容易才定下心來,接著他拿過筆記本根據回憶寫發言材料。是個小稿子,估計能講述五分鍾了。朱正剛想,這種應景文章也用不著長篇大論,有這麼點意思就可以,免得聽眾聽了打瞌睡。看看手機離下班還有點時間,他打電話叫來刁枚,兩人一道議了議爭取“村村通”資金的事情。刁枚當代鎮長的時候也曾經去市交通局爭取過項目,可是卻沒有爭過鄰鎮。朱正剛說刁鎮長玩什麼呀,我們鎮公路基礎比鄰鎮差那麼多?刁枚身著一件白色西便裝,內裏是一件帶蕾絲邊的白襯衣。她最近精神沒有過去那麼好,總是精力不集中。此刻,她一雙星子樣閃爍的眼睛望著朱正剛出神,可就是不回答朱正剛。朱正剛心裏好笑,說美女鎮長你發什麼呆呀,我問你呢?
刁枚這才感到失態,掩飾地笑了一笑,說朱帥哥你也不是不知道功夫在詩外的道理,現在的事情,能擺上桌麵來談?
朱正剛說,你是說交通局……暗箱操作?
刁枚說我可沒那麼說啊,總之,“村村通”確實是很大一塊蛋糕,可是我們鎮能劃拉到那塊卻與切割蛋糕的人有很大關係。朱帥哥你是能人,相信你能給我們鎮整到一塊最大的。說著就笑,笑的花枝亂顫。
朱正剛眼瞅著她那抖得彈簧樣顫動的胸部,將視線轉到她紅噴噴的臉上,與她雙眸對接。他說:刁鎮長我們又是同僚了,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能不能賞光共進晚餐?
刁枚笑嘻嘻地說你請?當然可以啊。我是老娘皮臉皮厚,隻要你不怕別人說閑話我怕什麼?
朱正剛說好。於是兩人擺談著朝外麵走,到了一家叫做“四季春”的炒菜館坐下,朱正剛讓刁枚點了幾個小菜,然後一人一瓶啤酒一邊隨意聊天對喝起來。朱正剛隨意地問道,怎麼這次回來沒有見著張書記那幹兒子了?刁枚說你問小馬?他不是你同學嗎?你們是好同學還不知道,我們外人就更不曉得了。朱正剛嗬嗬一笑,說刁鎮長你多心了,我不過就是隨意問問。吃過飯時間都九點過了,朱正剛和刁枚告別,然後怏怏回家。走到冷森森的院子,朱正剛就見羅莎莎家房門緊鎖,不由得點了點頭。
回到家朱正剛洗過臉腳歪在沙發看電視,一邊想著明天該辦的事情。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朱正剛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噗通噗通跳蕩,定定神他嘲笑自己一回,心裏說想什麼呢,又不是作了什麼虧心事!他將頭湊到門縫朝外看了看,外麵黑黢黢的,也看不出來是什麼人——當然,更不是他此刻想著的鄰居羅莎莎了。
朱正剛真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在想羅莎莎,都看見她同張自真那樣了,難道自己對她還有想法不成?
門外那人又在敲門了,砰砰,砰砰,顯得很有耐心的樣子。朱正剛大聲地道:誰,請問找哪個?
門外那人開始用腳在踢門了,把門踢得嘭嘭響。這一踢朱正剛就知道了,這人一定是小妖女胡雪花沒跑兒!於是沒好氣地把門打開卻用身子把門攔住,說小妖女,有事說事,馬上我得睡覺了!
胡雪花怒容滿麵,將朱正剛一刨走進屋,進了屋子就鬼鬼祟祟到處看,把鋪蓋掀開瞅瞅,彎下腰看看床鋪下麵,甚至連櫃子也打開看了。朱正剛很奇怪,這小妖女鬼鬼的到底想看什麼呀?於是抓住她雙手,說胡雪花你到底想找什麼啊你?胡雪花說朱正剛你莫管。朱正剛說胡雪花你當這是你家啊,你到我家我當然得管啊。胡雪花掙開了朱正剛,突然大放悲聲,汪汪的哭了起來。朱正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是那河水發,沒有好氣地道:胡雪花我說你是不是瘋病犯了,怎麼一來就到處找,現在還嚎起喪來——我說你小聲點兒行不?這裏可是政府單身宿舍,門口還有傳達,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在欺負女生呢。
就是……就是你在欺負……欺負我……你說話不算數……我,我恨不得……
朱正剛看小妖女那樣子心裏感覺好笑,說小妖女你別又說訂婚那事情了,我這裏可給你記著帳呢,在A省你向我保證過,不會再騷擾我了,難道你說話是放屁?
胡雪花抽抽搭搭,說朱正剛……你,你說話才是……放屁……
朱正剛見她滿麵悲戚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又好氣,說,雪花你到底聽了什麼閑言碎語?
胡雪花冷笑一聲,說朱鎮長我是聾子瞎子能知道什麼?你們一個帥哥一個美女還都是鎮長,當然能夠打得火熱還如膠似漆了。我是什麼人,不過就是山裏野人一般,哪裏能入你這政府官員的法眼?
朱正剛哭笑不得,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哇?看看小妖女,身著一套牛仔,腦後梳著一條小馬尾,隻見她嬌喘籲籲,眸子水波蕩漾,顯得分外動人。朱正剛說,小妖女我懶得解釋,越解釋你越不聽。你這樣子今兒夜晚也睡不著,我這裏是男生宿舍單身女生也不好在這裏。這樣好了,我們出去找個地頭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