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獨孤城,客棧。

門扉輕輕合上,桌上的香爐幽幽地飄著輕煙。

“ 主子,磨好了。”

張知浮緊閉的眼皮動了動。

什麼磨好了?

張知浮意識混沌,隱約記得有人往他嘴裏灌藥,一部分進了喉嚨,一部分從嘴角溢出,淌在了衣襟上。有人給他擦著脖子,在他耳邊沉沉低語:“ 天下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卻被你這般浪費。 ”

殘存在嘴裏的藥發著苦,張知浮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一睜眼滿目紅帳,餘光捕捉到一抹冷光,瞥眼看見冷麵冷心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柄精巧的彎刃。

張知浮瞬間清醒,一動才發現自己成“ 大”字形被結結實實綁在床上。

“ 你……你想幹什麼?”張知浮舌頭打結。

“本座不是說過了,挑了你的手筋腳筋,永遠不能動彈才好。 ”淩絕神情淡然,像是在說極為普通尋常不過的事。

看淩絕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張知浮慌了,“ 別、別!這還不是怪你,你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看管我,我隻是輕輕用力他就暈了,要不然你找個高手來看著我吧,我以後再也不跑了,不敢跑了!”

說了這麼多,淩絕隻回答了四個字,“ 本座不信。”

又道:“放心,本座會輕點兒,不會多疼的。 ”

淩絕麵前擺著瓷盤,上麵各種刀具都有,看這架勢是麻藥都不用,直接生挑!

張知浮都嚇傻了,要是真被挑了手筋腳筋,那他真成了個廢人了,每日癱瘓在床,喝口水都要仰仗淩絕的鼻息,這般苟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張少俠崩潰道:“ 對不起,對不起,淩絕,我代師叔向你道歉,七年前他們不該折磨你,我也是師叔的幫凶,我我……我罪無可恕!我對不起你!你別挑了,直接殺了我吧!”

“你又想起什麼來了? ”淩絕陰冷的眸子盯著他。

張知浮幹巴巴道:“ 我想起以前你長得跟個水靈靈的姑娘似的,沒想到你變化挺大。”

淩絕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刀具上,眼皮子都沒朝張知浮抬一下。

張知浮見淩絕不搭理他,開始沒話找話,“咦,你眼下的小痣呢? ”

“ 剜了。”淩絕摸了摸眼下,涼薄的眸子有幾分波動,“你喜歡? ”

張知浮連連搖頭,主人都剜了,他哪敢說喜歡,這不是對著幹嗎。

淩絕拿起瓷盤裏的小刀,用沾了烈酒的白布擦拭。

張知浮被這幅恐怖的景象嚇到飆淚,哆哆嗦嗦道:“ 我還想起咱們在莊王墓,你背上刻著牡丹……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都怪我,沒有早點發現你所受之苦,我師叔犯下大錯,你報仇也是應該的,你已經殺了不少人,早就抵平了,淩絕,收手吧。 ”

“ 張少俠這些話說的不錯,換作別人會覺得有道理,隻可惜碰上了本座。”淩絕慢條斯理將白布放下,坐在床沿側轉著身子,盯著張知浮的手腕。似乎在觀察從哪兒下手。

淩絕冷嗖嗖的聲音鑽進耳朵,“你說,是先挑手筋還是腳筋?”

這絕不是詢問的語氣,淩絕立馬給出了答案,“還是先挑腳筋吧,這雙腳最不聽話了。”

“淩絕!”張少俠此刻就像隻被逼進絕境的棄犬,崩潰罵道:“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感覺到冰涼的觸感貼近腳踝,張知浮後背汗毛炸起,屁股都濕了,濃重的恐懼將他籠罩其中,如同案板上的肉等待著切割。他甚至感覺到刀刃劃破他的皮膚,鮮血迸出,刀尖從傷口鑽進去,尋找著貼著骨頭的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