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三十四年秋,一行車輦行進官道,穿著盔甲的將士護在馬車兩側,周遭隻有鐵蹄踏地和車輪滾滾的聲響。
驀地一聲女子的尖叫從馬車傳出,隻見若幽從馬車裏狼狽爬出,臉上透著剛睡醒的混沌,她淒厲喊道:“快!快去看小紅馬在不在!”
一將士很快前來,“不在。”
若幽頓時渾身癱軟,麵如死灰道:“世子不見了……”
與此同時,一個白衣少年策馬而行。
快些,再快些……張知浮縱馬朝著龍王廟急行,劇烈的顛簸讓他麵露疲憊之色,卻不敢有半分停歇,唯恐晚了一步人去廟空。
他還有話忘了同淩絕說,此次由伐魔總會的馬長老看管毒穀之人,馬長老眼裏容不得沙子,他要提醒淩絕把那臭脾氣收斂點兒,別吃了虧。
等趕到龍王廟時剛過酉時,此刻廟門緊閉,縫隙裏傳出火光,隱隱有說話聲。
太好了,趕上了。
一抹身影出現在廟門前,抬手正要敲門,下一瞬卻停住了,廟裏三位前輩正爭論著什麼。
偷聽不是君子所為,正欲離開,等三位前輩議論完後再來,卻被一句話止住了的腳步。
“ 秦兄,你當真信那小毒物的話?”是獨孤前輩的聲音。
“ 將那毒穀翻了底朝天也未找到菩提淚的下落,既然這小毒物說知道,為何不信,他若是敢誆騙我們,再殺他不遲。”
傳聞淩斷天不止魔功大成,還是個活了兩百年的老怪物,就是靠著叫做菩提淚的東西。
江湖上傳的神乎其神,菩提淚能活死人生白骨,可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這種東西。
“這世上真有菩提淚嗎? ”王致已過不惑之年,身子都大不如前,加上祖上都是短命之人,這些年他一直過得惶惶不安。在這三人中,他是最需要菩提淚的人。
秦懷山道:“二十幾年前,我大師兄下山遊曆,不慎誤入毒穀外的瘴林,在那裏救了一個小兒,那小兒為報救命之恩,贈給大師兄一碗散發著藥香的紅湯。那年大師兄內功大成,十個同門師兄弟也比不上,沒多久便登上掌門之位,如今活了一百多歲身子骨還硬朗著,你說,這不是菩提淚的功效還能是什麼? ”
王致激動道:“ 秦兄,若真如此 ,王家感激不盡。”
秦懷山的聲音響起,“這般便不會怪我逼你殺了楚意吧。 ”
王致哀歎一聲,“ 隻能怪楚意聽了他不該聽的。”
獨孤複接過話,“那小毒物狡猾得很,怕就怕是將我們引出關,到了歡喜州,咱們地勢不熟,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
“獨孤兄多慮了,小毒物的命捏在咱們手裏,還是準備明日出關的幹糧罷。 ”王致的聲音。
“ 誰!”秦懷山驟然暴起,一掌劈開木門,殺氣騰騰的衝了出來,透著月色,隻見一隻靈巧的黑影從腳底鑽了出去。
“ 一隻山貓而已,秦兄何必大驚小怪。”
……
此地臨近關外,周遭隻有呼呼而過的風,黑夜中,一輛蒙著黑布的馬車栓在廟後。
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沉寂在籠內的淩絕睜開眼。
下一瞬,黑布被猛然掀開,少年身形出現在眼前。
淩絕唇邊溢出一抹嘲弄的笑,“ 你可知道,你不讓他們把我關在籠子裏,他們就在我身上再多穿幾道鐵鏈,你說我是感謝你還是恨你,還敢回來,是不是想死……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