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啊!
識海可以隨著知識和道德修養的提高而增大,那些無盡的知識都彙入這裏,掌握的知識越多,心念,也就是精神力量越強,但識海最初的大小決定了一個人的潛力。
陳羽生在冥冥中,看清了自己的識海,卻發現有一些怪異。它並不是一個限定的空間,而是一條寬闊的大河,蜿蜒流淌,幾乎看不到盡頭。自己曾經學過的知識,那些隻有一點印象的東西,現在都清晰無比地出現在自己識海中,以閃爍的晶瑩光球形態,靜靜地飄在河中,等待他提取使用。
那本禁書裏是這樣形容的:普通人的識海,小如水盆,小儒的識海,隻像一方小池塘,大儒的識海,寬闊如湖,夫子的識海,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洋!
如果是一條大河,那又是什麼情況?
雖然和書上記載的不太一樣,但陳羽生心中還是十分喜悅,河流看上去至少是與湖泊一個級別啊,這也預示著自己的潛力還是不錯的,隻是開發不足而已。
從今以後,誰還敢說我是廢物!
此外,啟蒙可以明目開竅,大幅提高記憶力和分析能力,用儒經上的話說,就是見另一方天地!
果然,睜開眼後,陳羽生眼前的整個世界變得煥然一新,透亮無比!
而之前似乎停止住的時間,也慢慢地恢複了原狀,其實剛才的種種,隻不過是一瞬光陰的事情。
從啟蒙的狀態中轉醒,已經思維敏捷的陳羽生才大呼不妙,之前讓自己開悟的那句話,可是大雍王朝嚴令焚毀的禁書上的字眼,自己也是辯論中一時激動,竟然直接就說了出來。
他偷眼看堂上的眾人,學生們依然在小聲討論著兩人的辯難,打賭陳羽生什麼時候認輸,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他這才鬆了口氣。
而沈慶之,顯然知道了陳羽生已經開悟的事情,可心高氣傲的他十歲就已經有了這種成就,依然對此不屑一顧,他隻是思索著剛才那句話的破綻和漏洞,以及要不要再次發動被啟蒙中斷的心念攻擊。
鄧先生則穩坐上方,低著頭翻閱一本舊書,似乎是在尋找記不清的經典出處。但陳羽生卻是不知道,鄧先生一直渾濁的眼睛裏,在他說出那句話時,閃過了一道精光,卻又恰到好處地隱藏了起來。
“啪啪。”
就在陳羽生為啟蒙而激動,為失言而忐忑時,在學堂前排卻響起了兩聲清脆的鼓掌聲。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那裏。
是她!
尚未結束的辯論戛然而止,所有人,包括鄧先生的注意力都被白衣少女吸引了過去,他們知道,她一定是要說些什麼。他們也很期待她將要說出的話,一時間眾人乖順如同一群渴求老師教誨的蒙童。
她有這種令人矚目的資格,不僅因為她姓鄒,是院長的獨生女,也因為與沈慶之這種少時了了的神童相比,她還要更勝一籌。
上古遺留的史詩中,記載了這世上有兩個創世神。一個是死亡、黑暗、混亂三位一體的玄冥,以及生命、光明、秩序三位一體的昊天。人類也好,其他幾個智慧種族也好,都崇拜昊天而畏懼玄冥。
昊天執掌一切,賜予人生命和智慧,但他的恩賜卻是隨機的,不平均的。多數人普普通通,隻有經過後天的努力才能開悟啟蒙,但有的人,當離開母體睜眼的那一瞬間,就站得比別人高,想得比別人遠,世人稱之為天才,或者說,生而啟蒙者。
鄒若之,就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她的文修境界,恐怕比台上的鄧先生還要高上幾分。她之所以依然留在這間學堂,也僅僅是因為某些鄒氏家族不能為外人道之的原因。
她在上課時,根本不需要聽,也沒有哪位先生敢認為自己的知識和修養足夠指導她。入學以來,鄒若之隻是靜靜地用兔毫筆描著自己的花字小楷,從未有人敢打擾她的寧靜,也從未有人能提起她的興趣,她的表兄沈慶之也不例外。
但是現在,她竟然在鼓掌,是為誰喝彩,為這場辯難?為沈慶之麼?
沈慶之的眼睛立刻變得熾熱無比,似乎多年來的追求和努力終於贏得了佳人一瞥,但當鄒若之開口說話的那一刻,他卻又墜入了無盡的冰窟中。
“我鼓掌,不是因為你開悟啟蒙了,而是因為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正確的。聖人的確會出錯,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且智慧生靈在某種意義上,也的確是平等的。”
鄒若之的聲音十分動聽,如山澗清泉的潺潺流水。
她是看著陳羽生,慢慢說出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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