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北蠻的最後一次進攻,我們安排在了三日後。
第三日的夜裏,月明星稀,大地被照得泛白,沈司明就著夜色過來了,他瞧著我正在寫家書,目光深了深,“夫人……”
我手僵了,“沈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衾兒,我已經差人去查過了,那墓裏躺著的,是你兄長,我知道你怨我,當初我若是早一些救他……或許也不至於此。”沈司明走到我身旁,伸手要將我攬進懷裏。
我扣著他的手,略略施力,捏得他手骨生疼,“沈大人若是瞎了眼,可以讓軍醫替你瞧瞧!”
“衾兒,先前是我不好,可我是有苦衷的!等回了京都,我將事情處理好,就去沈府,八抬大轎,接你回沈家。”他急切的望著我,想從我冰冷的神色裏找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沈司明,你想死?”我眼底起了殺意。
沈司明視而不見,“衾兒,我與你夫妻三載,我再熟悉不過了!更何況那墓裏的,本就是……”
我眯了眯眼,凝著他,“沈大人!你將我妹妹害成那樣,我顧家還沒同你算帳,你自己倒先湊上來了。”當時若是激一激那小皇子,沒準沈司明就能死在他手裏!我也省了許多事兒!
“衾兒,你若心裏沒我,怎會救我!當初是我不好,可我往後會盡力彌補……”
我甩開他的手,“你再敢在我麵前提我妹妹,我弄死你!滾出去。”
他站在原地,目光複雜的凝著我,“衾兒,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征戰,你想像你兄長一樣,站在男人堆裏,這是欺君,到時候顧家也不得安生,你隻要跟我走,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待你……。”
“怎麼?沈大人摸過都不信,難不成等著我脫褲子給你瞧瞧?”我愈發後果,沒讓他當時死在戰場。
“好。”他竟然同意了。
我冷笑著扣住他的手往下案,沈司明瞬間如遭雷擊,他失魂落魄的出了營帳,連軍師喚他都沒理會,呆呆的回了營帳。
軍師一頭霧水,拉了我去主帳議事,我心裏卻越發的確定,沈司明這個人,若是不除,必然會成為一個禍患。
我與沈司明的那些情愛,在這生死裏,變得寡淡而無味,我有時候甚至懷疑,那些年的恩愛時光,是不是一場夢。
這天晚上,眾將士聚在一團,大家飲了些薄酒,就著篝火,說說笑笑的,明天有一場大仗,所以我沒怎麼喝,瘦猴抹了一把臉,罵罵咧咧的。
我坐在宋庭玉身旁,他難得的給我夾了幾筷子菜,我瞧著碗裏的菜是我愛吃的,就多吃了幾口,沈司明坐在我的對麵,他的眼神就沒從我身上離開。
我飲酒飲得豪氣,酒滿衣襟,寒風冽冽,與眾將士篝火旁勾肩搭背,笑作一團,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我,所以心裏存了太多的疑惑。
酒過三巡,眾人都乏了,回去歇息,準備明日最後一戰,我與宋庭玉去見了那小皇子,他翹起二郎腿,晃晃悠悠的,“我可以代王庭投降,但我有一個要求。”
宋庭玉負身而立,“北蠻如今僅剩的戰將,便是前大將軍之子,你拿什麼與我朝談?”
小皇子輕笑道:“我北蠻勇士,生生不息,七十二部,你們想殲滅,也不可能,王庭需要休養生息,同樣的,你們也需要休養生息,不是嗎?”
“此戰後,本將軍必呈報官家,來人,將他看好了。”宋庭玉轉身出了營帳,我跟在他身旁,神色有些不安,“此人野心餑餑。”
宋庭玉歎了歎氣,他側頭凝著我,語氣溫柔了幾分,“這些年的戰爭,我朝國庫已經耗得差不多了,若是止戰,亦也是樁好事。明日一戰,你跟著緊我。”
宋庭玉是個能屈能伸有大格局的人,這些年的生錢與風塵將他磨得很是疲憊,可我分明記得,當年的他,與哥哥一同考試,他是狀元郎啊, 那時候的他,又是何等的氣派。
我們正準備回各自的營地,誰料宋庭玉跟著我來了我的營帳,我頓時懵了,”將軍?“
宋庭玉和衣躺下,“主帳恐有人夜襲,在你這將就一下,先前又不是沒睡過,怎麼如今跟個婦人一樣!趕緊睡。”
我隻得咬牙脫了鎧甲,和著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