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指了指籃子,說:“家裏還剩點兒吃的,給我兒子送過去,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打仗呢?”

江月問:“送去哪兒?”

“送去府衙就行了。”

江月見老婆婆帶著孫女向前走去,自己也跟了上去。

走到府衙時,天已經漆黑了,但是夜空卻被火光映得通紅。號角聲此起彼伏,悠揚而深遠。戰鼓聲時而如雷鳴時而似驟雨,震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城外兩軍鐵騎如同兩股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瞬息之間,大地為之顫抖,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塵土的味道。

兵戈之聲如同鬼神悲號,廝殺聲撼動九天十地。戰車轟鳴,騎兵衝撞,步兵如潮水般湧動。每一次衝鋒,都如同山川傾倒,令人心悸。每一次揮刀,都似閃電劃破黑暗,令人震撼。

戰火硝煙中,有一身影披堅執銳,他的鎧甲在月光下閃爍著冷硬的光,像被風雪磨礪過的堅石。

他手中的彎刀每一次落下就勾走一個人頭,被鮮血滋養的兵器越發地嗜血。劍光在敵軍的陣列中遊走,如同深夜的閃電,劃破黑暗,叫人顫栗不止。

在密集的敵軍中,他就像是遊魚在水中穿梭,輕鬆而優雅。他的身姿如同舞者,在戰場上翩翩起舞,每一個躍動,每一個旋轉,都在講述著不屈的故事。血液在他的長劍上跳躍,映照出他的堅毅與決心。

箭矢如飛蝗般穿梭在空氣中,伴隨著尖嘯聲劃破皮膚,血液噴濺。江夜折斷羽箭,繼續廝殺。

而城內,江月跟著老婆婆來到府衙,門口擺了幾口大鍋,用磚頭支著就成了一個灶。

鍋裏煮著黑乎乎的糊糊,看不清裏麵放的是什麼。每一口鍋前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多是壯年男女,走到大鍋前,就能領到一碗糊糊。

老婆婆朝那邊喊:“兒啊,娘在這邊,快過來。”

一男子聽到聲音向這邊走來。

“娘,不是說了叫你們在家裏別出來嘛,怎麼又帶著小丫來了。”

老婆婆從籃子拿出一個東西,上麵包著一塊厚厚的布,她顫巍巍地打開,裏麵是四五個窩窩頭。

“吃吧,吃飽了再去。”

男子推回去不肯吃,他說:“我這兒有粥,管夠,這幾個窩窩頭你帶回家吧,也許過兩日就有救兵來了。”

老婆婆望著兒子直淌眼淚,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小孫女說:“爹,快吃吧,吃飽了才能殺敵。小丫會照顧好阿婆,我們等你回來。”

男子忍不住哭了,一把抱住祖孫倆,他說:“娘,兒子一定回來。小丫,等爹爹回來再給你做大肉包子。”

他吃了兩個窩窩頭,那邊就有人喊了。來不及告別,一行人向著城門去。

男男女女聚集在城頭下,手裏拿著鐮刀、鐵鍬、鋤頭等農具,耳朵仔細地聽著城外的聲音,隻等一聲令下就要向外衝去。

江月四處打聽,尋了個遍也沒找到江夜的人,聽著城外的刀劍聲,心中有了猜測。

她焦急地站在城門口,和漠城的老老少少一樣祈禱著城外的將士們能夠平安歸來。

不知什麼時候,城外的聲音漸漸小了,這說明敵軍沒有攻到城門這兒,但他們仍警惕地看著城門,不敢完全鬆懈。

終於等到鳴金收兵,裏麵的人鬆了一口氣,這才敢放下心中的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