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心中所想,正是兒臣也疑惑的。兒臣對紅琉不薄,為何紅琉會在兒臣的書房裏縱火。”容安抿著下唇,神色晦暗不明,微微垂著頭輕聲道,“可後來紅琉自個承認了,她縱火是有人拾掇,那人哄騙紅琉可以殺掉另一位妾室,萬萬不會傷到兒臣,紅琉這才做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並沒有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似乎在等著人詢問。秦舒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她還想依靠晚春去除掉淺鳶,還想依靠晚春奪得安府的權力、保護肚裏的皇嗣,晚春此刻不能死。
“殿下,紅琉縱火是咎由自取,您——”秦舒眼神飄忽,猶猶豫豫地望著容安,低聲道,“至於那人——是不****的事的,殿下您可別——”
“秦側妃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如此吞吞吐吐的,倒是我也糊塗了。”如意眼神不知落在何處,一張傾城的麵容上,擺滿了清冷的神色。她本就是如此的性子,景上華並不感覺奇怪,也皺眉道:“你若是不想說,朕便不勉強了。等事情查明後,再讓冄曰向朕彙報。”
一絲冷冽,從容安眼底滑過。他不動聲色地轉頭瞥了秦舒一眼,幾乎要將秦舒凍結在原地。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兒臣之所以吞吞吐吐,是因著那人是——是晚春姑姑。”容安猶猶豫豫地,終於說了出來,“父皇關懷兒臣,關懷舒兒,這才派了晚春姑姑來安府輔助舒兒。可晚春姑姑太過不爭氣,辜負了父皇和兒臣的一番信任,竟然暗地裏慫恿紅琉縱火。因著是宮裏的姑姑,兒臣不敢擅自做主,今日還請父皇定奪,該如何處理此事。”
尚且在安府時,無論紅琉的血書裏寫了什麼,冄曰查出了什麼,他都當做沒聽到一般,沒有對晚春發難,一切皆因著她的身份特殊,與景上華之前的關係更是特殊。
可如今進了宮,他請景上華定奪此事,便是想讓晚春得到一點兒教訓了。
殿內的燭火輕輕搖曳,在柔軟的地毯上拖出長長的影子。景上華沉吟片刻,淡淡道:“晚春若是當真慫恿了妾室縱火,那朕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李福安,明日請冄大人入宮一趟,將所有證據帶上來,事關容安,朕要親自查一查。”
這話看似是關懷容安,其實是不願意就這麼罰了晚春罷了。晚春伺候了景上華那麼多年,兩人的感情早已不一般。若是讓晚春就這麼無緣無故挨罰,還是在安府挨罰,景上華也不情願。
可證據確鑿的事,容安也不怕。平日裏冄曰冷著一張臉,處處與他針鋒相對,誰又想得到其實兩人是一條船上的人呢。
隻要有了證據,加上冄曰的呈詞,那晚春,必定不可能再留在安府。
殿內幾人皆避開了此話題,互相聊了些旁的事。特別是秦舒肚裏的皇嗣,得到了額外的照顧。又過了半響,秦舒也有些倦了,景上華便讓容安帶秦舒出宮回府,讓柔貴妃也回重乾宮休息,獨獨留下了如意。
李福安迎了幾位主子出殿,自個也出了去,小心翼翼地將厚重的殿門關上。如意緩步走到景上華身後,替他揉著額頭,輕聲道:“皇上可別煩心了,左不過是那晚春自個辜負了皇上的信任與期待,為了打壓妾室的氣焰,做的太過火了罷。”
景上華閉上眼睛,唇角卻勾起一道冷笑,沉聲道:“不是晚春做的太過火,是容安做的太過火。朕派晚春去安府協助秦側妃,雖然有打探消息的意思在裏頭,可最主要的還是想秦側妃肚裏的皇嗣安然無恙。容安太警惕也太謹慎了,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借著晚春的手除掉了兩位妾室。這點小把戲,還當朕自個不知道麼。”
如意一驚,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幸好景上華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想了想,疑惑問道:“皇上的意思是晚春是無辜的,是安王設計陷害的晚春?可安王如此恭敬懂禮又孝順,臣妾倒是想不出來,他是故意陷害您派去的人呢。”
景上華拉住如意的手,將她一把摟到懷裏來,嗅著她皮膚的芳香,喃喃道:“朕的這個兒子,早就長大了。晚春是什麼人,朕還能不知道麼。想除掉朕的人,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