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如意回了未央宮,夜幕將將降臨。景上華本欲留著她侍寢,可她已經連著侍寢了三日,勸了皇上寵幸旁人,自個回宮了。景上華索然無味,可瞧著如意慵懶的表情,知道無法扭轉她的意思,隻得喚了個久不見聖顏的小才人來侍寢。
雀兒早已再門口候著了,見如意與冉冉回了來,忙將手裏的紙條塞了過去,朝宮外的某個方向努了努嘴,低聲道:“娘娘,那位今早上送來的。”
如意恩了一聲,拉了雀兒進了殿,這才打開瞧。依舊是熟悉的字體,寫著“安氏父子消停了下來,事事皆辦妥。晚春影響大事,必死”。
潤滑的宣紙,漸漸被炙熱的火苗吞噬,化為了灰燼。如意瞧著那耀眼的燭光,漫不經心道:“安府的事,你們多少也知道幾分。那晚春明著是輔助秦側妃管理安府諸事,暗地裏是收集情報、監視安王。因此這晚春,留不得。”
冉冉應了聲是,端了盞熱茶來,掩著嘴笑道:“娘娘不必擔心,安王足智多謀,早就把事情皆辦好了。皇上不是讓冄曰冄大人明日將所有證據呈上麼,到時候證據確鑿,就連皇上也沒辦法救她。伺候過皇上又如何,照樣得死。”
如意輕輕瞪了她一眼,輕輕道:“生怕旁人聽不見一般。”又蹙起眉,眉間環繞著幾分陰鬱,“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你也說了,晚春是伺候過皇上的,又在宮裏待了二十多年,怎麼會輕易栽倒,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為好。明日冄大人進宮鼎明了一切,咱們才知道結果。”
冉冉應了聲是,擺手換了宮女們來,給如意洗漱一番,這才睡下。
第二日晨光微微露出,在雲邊暈染出淡淡的光芒。如意睡得極熟,起身時才發現連請安的時辰都誤了。雖然以她的恩寵,即便不去請安,柔貴妃也責罰不了她什麼。可作為之前的好友,作為曾經有過互相關懷的孤寂女子,她還是堅持著****請安。
冉冉喚了宮女們前來給如意洗漱,整個未央宮靜悄悄的,如同寂靜的森林一般,迷蒙透露出霧氣。一支鑲嵌著璀璨寶石的步搖,輕輕插進如意頭上的發飾裏,就聽如意的嗓音如同月落玉盤一般,清脆而又清冷:“怎得今早不喚醒我,誤了請安的時辰。”
冉冉斂著神色,小心翼翼地替她帶上耳墜,這才輕聲道:“奴婢如何敢不喚娘娘,讓娘娘誤了時辰呢。一是娘娘睡得太熟,奴婢不忍打擾。二呢,則是出了件大事,柔貴妃早已去函德宮了,即便奴婢喚了您起來,也是不用請安的啊。”
出了件大事?如意微微蹙眉,不過一瞬就想到了冄曰那嚴肅的麵龐,就連她自個也不明白為何突然想起了他。
“出了什麼事?”如意將胭脂緩緩擦上,對著黃銅鏡細細觀察著。冉冉臉上露出幾分不忍和憐憫來,輕聲道:“昨日冄大人本在安府調查藥方和縱火一事,忽的匆匆出了安府,卻再也沒有回來。安王殿下覺得不對勁,派了人去找,卻在大理寺旁的一個小巷子裏找到了滿身血汙的冄大人。冄大人已經幾乎沒了氣息,舌頭也被擱了一半,聽聞差點兒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