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氏也在莫天悚的對麵坐下相陪。萬俟盤則去莫天悚的背後站著,天悚指指凳子道:“你也坐,別站我背後。”萬俟盤這才坐下。
荷露進門先把手裏莫天悚帶來的禮物放在一邊的櫃子上,然後拿出幾個杯子,倒了幾碗白水過來,尷尬地低聲道:“三哥別見怪,家裏很久都沒有茶葉了。”刀氏詫異地看荷露一眼。
萬俟盤連忙解釋道:“剛才三少爺不是說了嗎,他收荷露當妹妹了。”刀氏低下頭,心裏深深一歎,卻沒有出聲。
莫天悚見荷露拿來的三個杯子就是三個花色,還隻有他麵前的這個杯子是完整的,皺眉道:“達昌也太欺負人了!”
刀氏苦笑道:“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讓我們沒有銀子還呐!”
莫天悚微微一笑,岔開道:“在下也略通歧黃,看夫人的氣色不像久染沉屙之人,可否賜脈一觀?”
刀氏一愣,遲疑道:“三少爺還懂醫?”
莫天悚微笑道:“靠刀劍吃飯的人,懂醫就等於是多了一道護身符。在下怕死之人,所以十歲便開始鑽研醫術。”
刀氏失笑,伸出手腕。
莫天悚食、中、無名三指指端切按刀氏橈寸口部,心裏一驚,刀氏氣色不錯,竟是回光之照。放開刀氏,稍稍猶豫後緩緩道:“高夫人肺勞氣損,用我們醫家的話來說是一個亡血家。因氣逆導致血逆而上溢吐血。拖了這麼多年,失於精氣而使身體十分衰弱。即便是繼續吃藥,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的時間。”
刀氏顯得很詫異地看著莫天悚。荷露一下子就跪下來,拉著莫天悚的衣角哀求道:“求三少爺救救我阿媽!”
萬俟盤驚奇地叫道:“不會吧,三少爺,你肯定是看錯了。高夫人吃藥這麼多年了,病情一直很穩定。”
莫天悚不悅地皺眉道:“你又忘記叫三哥了!起來!”
荷露站起來,還是顯得很淒惶,眼淚汪汪地朝刀氏看去,刀氏卻沒有任何表示。
莫天悚不免也甚是詫異,拱手道:“看夫人的神色,一定是早請人看過了。難得夫人能將生死之事等閑視之,貧不辱節,在下佩服之至。”
刀氏傷感地道:“三少爺樣樣精通,小婦人才是佩服之至呢!我若是真能將生死之事看開,也不至於讓女兒……”
荷露急忙叫道:“阿媽!”
莫天悚笑嘻嘻問:“夫人可是覺得我這當三哥的辱沒了荷露?”
刀氏一愣,低聲道:“我……唉!荷露是為我才去三少爺那裏的。我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幹脆明說了吧,本來荷露是去的盤少爺家裏的,我們都不同意荷露去找三少爺。”
莫天悚表麵看來並不在意,依然笑嗬嗬的:“看來在下的名聲可不怎麼好。”拿出一顆冷香丸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在下有一件大事需要高朝奉出力,然隻要夫人在世一天,始終都會拖累荷露和高朝奉。在下以毒聞名,這裏就有一顆毒藥。夫人若是敢吃,在下日後必定善待荷露。”
刀氏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便拿起冷香丸。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子從門簾後麵衝出來,叫道:“不能吃,小刀!”可惜他叫得遲了一些,刀氏已經把冷香丸放進嘴巴中,然後對莫天悚道:“三少爺,你說話可要算話。”
萬俟盤驚奇地叫道:“阿叔,你在家裏!”
莫天悚對衝出來的高立豐視而不見,瞟一眼荷露,見她又嚇得把衣角揉成了一團,十分彷徨,但忍著卻沒有出聲。莫天悚不禁憐惜,輕描淡寫地道:“我若是說話不算話,夫人可是要變成厲鬼來纏著我?可惜的是在下不僅僅擅長殺人,也擅長殺鬼!”
高立豐變色道:“莫天悚,我們並沒有招惹你,你別欺人太甚!”他身材消瘦,容貌極為憔悴,年紀不過三四十,兩鬢都已經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