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掩護柳如煙,沈林心意改(3 / 3)

那個聲音很熟悉,似乎是姚碧君。

他又想起那天在醫院門口見到姚碧君上了呂步青的車,還有後來他去調當初成立的1143號特別行動小組資料,發現呂步青也在調查這個小組。

他有些想不通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關聯。

江浦路五弄37號,正是姚家老宅。

沈林到了以後,開門的人是柳如煙。

他看見柳如煙有些意外,但他即刻了然這是沈放的意思,隻向屋裏掃視了一下,詢問著:“還有其他人嗎?”

柳如煙搖了搖頭,他扯過柳如煙:“現在跟我走。”

就在這時,外麵有車子停下了,一群人衝進了樓內。沈林一把將柳如煙拽出屋子,把門關上,朝樓上跑去。

樓上是六間住戶,走廊兩邊各三間房子。

柳如煙還要往樓上奔去,沈林拉著她踢開了旁邊的一扇房門,衝進去闔上門。

特務衝了上來,開始挨個房間搜查。

這種慌亂的時候根本顧不得解釋,柳如煙隻問:“現在怎麼辦?”

閆誌坤帶著特務搜到三樓,他注意到一個房門門框似乎有損壞的痕跡,一招手帶著特務朝房間摸了過來。

閆誌坤仰著下巴示意,他身邊的特務一點頭,猛地衝進了房門。

不過此刻房間裏空空如也,沈林和柳如煙正貼著牆站在窗戶沿兒外麵。

沈林一隻手按著自己腰際的手槍,柳如煙嚇得閉上了眼睛。沈林拉著柳如煙的手,從窗沿移動到公寓樓外牆的一個拐角處。

他們從防火樓梯上了樓頂,然後從樓頂翻到另一棟公寓樓的樓頂。

沈放帶著曾牧之趕回到江浦路時,公寓樓四周已經被特務包圍。

他轉而將曾牧之帶到了藍調酒吧。

“帶他躲一下,晚上我來接人。”

他吩咐服務員,服務員指路要走,曾牧之卻有些猶豫:“可是……”

沈放打斷曾牧之的話,非常不耐煩地說:“你別再給我添亂了!”現在這樣的境況,他恨不得一槍斃了眼前的這個家夥,“我去查柳如煙的下落,如果她出了事兒我不會放過你!”

出了酒吧,沈放在街頭的電話亭給沈林打電話。

李向輝告訴他說沈林回了沈宅,他思考了片刻,又撥通了沈宅的電話。

“是我。”

那邊沈林聲音很低:“我正等你電話呢,家裏來客人了,如果你想見,告訴我地點,我可以把客人送過去。”

沈放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想了想回了話。

晚上八點,長樂街家具店門口,一輛貨車和一輛轎車停了下來。

車燈很亮,照出貨車旁的一個身影,正是沈放。柳如煙從黑色轎車裏下來,朝沈放走過來。這時,曾牧之也從家具店內走了出來。

曾牧之目光中帶著一絲愧疚,試探地喊:“如煙。”

兩個人彼此關懷著,沈放看了看兩人沒有說話,目光平靜。

那轎車開了過來,車窗搖下,沈林看著沈放,說:“人我送來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不管了。”

沈放點點頭,沈林麵無表情叫了聲柳如煙:“如煙。”

柳如煙回頭,誠懇地說:“謝謝你,沈林。”

沈林搖了搖頭,麵色依舊冷漠:“不用謝我,今天我並沒有見到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你自己保重,以後估計我們不會再見麵了。”

說著他將車發動離開。

沈放拉開旁邊的貨車車廂,裏麵有一個隔層,柳如煙與曾牧之坐在了隔層裏麵。有幾個夥計將家具歸置了一下,將柳如煙和曾牧之擋住。

看著貨車開走,沈放上了自己的車跟在後麵。

綿綿層疊的山巒,曲折的山路。在山腳,任先生的車在等著。

柳如煙與曾牧之下車,又坐上了任先生的車,上車之前,柳如煙停住了,回頭看著沈放,似乎思量了一番,走回到沈放的麵前。

柳如煙咬了咬嘴唇,似乎難以啟齒,但依然說道:“沈放,跟我們一起走吧,留在南京太危險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還有緣分,我們終將會再見麵的。”

沈放搖了搖頭,柳如煙歎一口氣,又說道:“我可能從來都沒有成為你心裏要選擇的那個人。”

“人生中比愛情重要的事兒太多了,你選的也沒錯。也許我曾經對你有過那樣的想法,不過……都已經過去了……”

柳如煙笑了,笑容裏有一絲遺憾。沈放點了點頭:“保重。”

車子遠去,沈放看著晨曦中的層巒疊嶂,站在山野間,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然後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任先生卻將他喊住了:“沈放,等等。”

沈放停下了:“什麼事?”

任先生有些著急地說:“我剛剛才從曾牧之那裏得到消息,他的任務是聯絡守衛南京的國民黨45軍37師起義,現在曾牧之暴露了,37師的師長王文馳會非常危險。”

南京衛戍區司令部,王文馳接到衛戍區張耀明司令的電話,前來參加緊急軍事會議。

有軍官將他引進會議室,等那軍官退身出去以後,會議室四周的門都被推開了,一群荷槍實彈的內調局特務走了進來。

王文馳的副官試圖拉開身後的大門,但門被鎖上了。

緊接著,他們的配槍被特務們繳了,內調局葉局長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是沈林。

王文馳憤怒道:“你們內調局的人太囂張了!這裏是衛戍區司令部,我的警衛班就在外麵,就你們這幾個人想幹什麼?”

葉局長和氣地說:“王師長不用動氣,我們並沒有惡意,隻是有些事情要請王師長回去好好談談。”

王文馳冷笑:“有你這麼找人談事情的嗎?”

葉局長並不生氣,微微一笑:“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我聽到有消息說王師長與共黨有聯係,那個叫曾牧之的導演你見過不止一次吧?他可是共產黨。”

王文馳有些意外,但依舊強作鎮定。

“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清者自清,我不在意。你到底想怎麼樣?”

“張司令已經讓你的警衛班回去了,王師長,不好意思,抓捕共黨是我內調局的職責所在,你還是跟我走一趟吧。”

說完,葉局長對旁邊的特務示意,把王文馳押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沈林坐在葉局長的車上。

車在街道上行駛著,沈林似乎想著什麼,葉局長看出他的疑惑。

“怎麼?你有想法?”

“這個王文馳是蔣經國推薦的人,他真的會投靠共產黨?消息可靠嗎?”

現在的勢頭,似乎處處都在朝另一邊倒。

葉局長歎息了一聲:“如今軍隊裏倒戈的人不是一兩個,不能不防。37師的一些人也反映過王文馳最近的言語很是反動,37師地處要害部位,出了問題誰都擔不起責任。”

沈林點點頭,葉局長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正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該怎麼處理這個王文馳?”

“現在還沒有確鑿證據表明他通共叛變,而且軍隊本就對我們內調局不滿,如果貿然處置恐怕對局長您不利。但王文馳有重大嫌疑,我們既然已經抓了人就不能放,必須嚴加看管以防萬一。就算37師有問題,現在王文馳在我們手裏,事情也有回旋的餘地。 ”

葉局長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先把王文馳看管起來再說,這件事你來辦。”

沈林有些疑慮:“我?這案子本來是呂步青查的,現在我出麵恐怕……”

葉局長打斷沈林的話:“沒讓呂步青來就是擔心他那臭脾氣,亂搞什麼刑訊逼供,弄巧成拙。這個王文馳不是普通人,手下有一支一萬多人的部隊,有他在手裏,起碼可以穩定軍心,如果處理不好,出現軍隊嘩變就更糟了。你是黨政調查處的處長,王文馳也是黨員,這是你的職責所在!”

沈林點了點頭,忽然有些猶豫:“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是要問局裏的變化是吧。”

沈林沒說話。

“你不問,我也要跟你說,眼下局勢大家都清楚,我也不怕透露給你,當初跟你說的現在成了現實,內調局馬上就要南撤到廣州了,我也要過去布置工作。我走了,南京就變成留守分局了,後麵這攤子事兒,你覺得以後應該怎麼辦?”

“人都走了可不行,南京也需要有人負責,而且要加快安排潛伏人員,收集敵後情報來源。”

葉局長點頭:“我打算讓呂步青留下來,任命他當代理副局長,你不會有意見吧?”

“我聽局長的安排。我本就不在意這些,呂步青做代理局長更合適。”

沈林知道,葉局長是在安撫他。可內調局遷走了,他該怎麼辦呢?

葉局長點頭:“難得你心胸寬廣,真該讓你跟我去廣州,可針對共產黨的潛伏工作得由你來完成,那些年輕人畢竟是你訓練的。”

“現招收的人員受訓時間太短,恐怕難以勝任。”

“現在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了。對了,那個王文馳送去內調局的別墅看押,要封鎖消息,禁止任何人跟他接觸。必要時,你可以用專線電話跟我聯係,如果呂步青耍橫蠻幹,你可以隨時向我彙報。”

清晨的街頭四下無人,晨光熹微,淡淡的雨霧飄散在城市中,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和詩意。

光線暗淡,沈放將車停下,朝四周看了看,繼而拐進了一條巷子。

走進永昌當鋪,老板看到沈放,提醒著:“還沒開張呢……”

沈放打斷他的話:“任老板說,有一批貨讓我看看。”

當鋪老板聞話停下手裏的動作,忽然變得警覺起來:“跟我來。”

兩個人走進了倉庫,當鋪老板推開門,對沈放說道:“就在裏邊呢。”

沈放走進屋內,繞過各式各樣的物件,走到倉庫的裏層,又推開一扇小門,任先生就坐在裏麵。

沈放走了進去,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任先生為他倒茶。

“我已經通過國防部的人查過王文馳了,昨天一大早,他就被叫到衛戍區司令部開緊急會議,但是他和他的副官一直沒有回到馬鞍山,應該是被內調局的人扣押了。”

任先生沉吟了片刻,說:“王文馳率領的37師是國民政府南京防禦非常關鍵的部隊,這支部隊起義對解放南京很重要,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營救王文馳。”

“內調局已經在懷疑王文馳了,對他的看押勢必很嚴密。想救他隻有一個辦法。”

任先生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他的答案,他緩緩地吐出兩個字:“突襲。”

任先生憂慮更甚,臉上滿是愁雲:“南京城裏城外全是重兵把守,突擊營救的法子能行嗎?”

“國民黨也擔心軍心不穩,所以對王文馳通共的事兒不會大肆聲張,就是這個階段才好下手,而且我們在內調局裏也許還可以發展一個內應。”

“誰?”

“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