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淨,一盆木蘭花在日光中緩緩綻放。如同屋內是一派溫馨和睦。
一張長梨木桌上放置著過往一幅幅由沫寒所繪他的畫像,帝君細細地瞧著,心裏猛然一顫,分別多年不見,她還是和自己心意相通。
整日做的做多的事,都是畫著對方的畫像。
窗外起了風,帝君方才緩緩放下手中的畫像,優雅地起了身,悄悄地坐在她床前,撫上她清雅的容顏。
這些天,她差不多大半日的時光都在沉睡。身子卻一日比一日憔悴,消瘦。
而帝君呢,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帝君每日都是心如刀割,恨不得替她承受一切苦痛。
沫寒,我一生都在為大齊盛世而步步經營,從不敢有任何的懈怠。而我近乎完美的計劃中唯一出現的意外就是你。
然而世上我唯一虧欠的人,隻有你。
你說得對,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為了大齊江山,我犧牲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對你日漸明朗的感情。
回首往事,我確實做了不少錯事,可令我悔恨的隻有你。
如果上天真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舍命相陪,償還你以命為我換來的江山。
沫寒,你恐怕無法知道,我原本打算老死在寒苑。無意間看見你還活著,那時候心底湧出的欣喜有多重。
夜漸漸深了。
沫寒醒來的時候,帝君正在一旁認真地描繪她的畫像,她微微側過頭望去,唇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直達心底的笑。
“咳咳……”
“沫寒,你沒事吧?”憂切的關懷隨即而至,帝君甚至來不及再拿什麼筆墨,旋即就至沫寒的身邊。
“沒事,”沫寒朝他笑了笑,意欲讓他不必緊張。縱然明知自己時日無多,她也不想在他麵前流露出任何的感傷。她有自己的那份堅強。
殊不知這般,帝君對她的心疼更甚,伸出手緊緊將她摟入懷中,“沫寒,全是我的錯,對不起……”
眼見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所剩的日子實在是屈指可數,而帝君又深愛她,怎麼會不為之難受?
他的痛,她都懂。
沫寒緩緩地抬起手放在他的唇瓣,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目光極其專注地凝視著他,“瑾軒,過去的事,不必再提。我隻要現在彼此好好的。”
帝君抿起薄唇,不由地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十指交握,抑不住滿目深情,“是啊!我又是何其有幸,一生有你相伴左右。”
這一生有幸的不隻是他,她亦然如是。繁華落盡,塵埃落定,她也找到可以共赴白首之約的人。
過了一會兒,沫寒倚在他懷中,低低地笑起來,“瑾軒,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究竟何時發現自己愛上我的?”
帝君望著她清冷而溫然的眼眸,聲調低沉而沉穩,眼波裏似覆上一層氤氳,緩緩道出埋在心裏多年的往事。
“沫寒,我們第一次見麵並不是在宮宴表演上,而是在宮外。”
那一刹,沫寒眼裏閃過一絲疑慮,靜靜地不做聲聽他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