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1 / 2)

窗間月,簷外鐵,這淒涼對誰分說。剔銀燈欲將心事寫,長籲氣把燈吹滅。——《夜憶》

寒卿落寞的身影佇立在山崖前,墨褐色的衣袂被風掠起,宛如失去翅膀的雄鷹,他靜靜地看著那不見其深的懸崖,哭的不能自己。

懸崖兩旁,他種上了不少的木蘭花,如今早已鬱鬱蔥蔥了。

整整十八年了。

他每年都會早早來此,風雨無阻,沒有一年停止過。

每次來了,往往在木蘭樹下,一坐就是一整天。什麼話也不說。

如果說寒卿執拗舊情不肯釋懷,是個傻瓜;那麼另外一個傻瓜——莫離,十八年隻肯遠遠相伴不曾靠近半分。

忽地,漸漸下起了大霧,彌漫整個山崖,寒氣冷冷滲入人的心底。

寒卿不由感慨:又是一年肅殺的景。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寒卿心裏驀然升起一絲希望,整個人為之一震。

他猛然回過頭,急急邁出步子,在茫茫大霧中尋找記憶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待來人走近,寒卿依稀間遙遙可見,一襲白衣勝雪翩翩而至。

莫離,不是她,不是她。

不可否認,寒卿終究是大失所望的。

無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直到逼得自己退無可退,眼眸中為數不多的光芒很快淹沒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百年不變的沉默。

縱然大霧茫茫,寒卿的反應,莫離依舊盡收眼底。

多年同門師兄弟,彼此太過熟悉,以至於不用透過一言一語,他也能讀懂寒卿的沉默。

風起了,吹落不少紛揚的花瓣,似下著一場花瓣雨。

那一刹,寒卿仿佛回到了從前霧靈山的日子……

沫寒身穿綠色繡著粉色牡丹抹胸,腰係紅煙水百花裙,風鬟霧鬢,發中別著水玉蘭花簪子。

木蘭樹下,她緊緊地握手中的纖繩,緩緩地蕩起秋千,一上一下間,不斷思索著太後的千裏傳書。

等他不期而至,她轉過身朝他盈盈一笑,隻問,“固然在這生活了七八年,也不知霧靈山究竟有沒有蔓蔓清淚?”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寒卿抬眸望去無垠的天空,全然不見她半分影子,低低地吟了一句古詩,“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這些年,寒卿所承受的痛苦,青絲成了白發,意氣風發成了意誌消沉,性情開朗成了沉默寡言。

如果不是自己一再攔著,寒卿怕是早就縱身一躍,隨她而去了。

十八年,莫離把一切都看在眼裏,靜靜地陪在寒卿身邊,不離不棄。

可過了這麼久,再多的情也該散了,再多的愛也該消磨了吧!誰知,寒卿依然如故,深愛著北宮沫寒。

眼見木蘭花慢慢地凋落,如同她隨風而逝一般,寒卿在寒風中簌簌飄動,臉色蒼如白紙,喉嚨裏一聲都發不出了。

每次寒卿來此,都免不了勾起過往的傷痛,這又是何必呢?莫離神色怔怔,心底湧上難以言說的感傷,不知是為寒卿,還是為誰?

夠了!既然寒卿下不了忘記的決心,那麼由他下狠心,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