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靜也知道,自己的這模樣還是夠得上檔次的,無論身高,體形,還是容顏。局裏的一些小青年平時對她也有幾分傾心,尤其是上麵來了客人,一起進了舞廳,她就沒有了休歇的時候,不是“四步”,就是“三步”,“倫巴、狐步”她也能應酬。
然而,日今自己已是而立有過,是該發胖的年齡了,雖然人說女人胖才是成熟,但她看來口出此言的人未必不有居心不良。她不相信自己發了胖還有現在的自信,能保持這種自信比什麼都重要,於事業,於家庭,也於自己。昨天睡覺前,餘靜又量了自己的一組數據,雖是相差無幾,隻是腰圍多了0.5公分,但仍是抱怨自己在發胖,雙手揉搓幾下渾圓的肚皮,雖近乎私語的抱怨,但她感覺到丈夫聽進去了。於是張科副炒的這兩個素菜,餘靜不得不聯想到昨晚的抱怨來。
但今天由於張科副遲回了將近一個小時,餘靜也不會領他這個情麵。當張科副以溫和的口吻對餘靜說,準備吃飯,而餘靜卻說不餓,早飽了。她依舊坐在沙發上看她的那本時裝雜誌。
張科副也不去理她,就到書房叫正在寫作業的兒子吃飯。但見兒子那剃成平頭的小腦袋一晃一晃的,很有幾分機靈勁兒,就將手張開,一把捏住兒子的頭,兒子抬頭,見爸麵容和悅,就說,不按時回家,挨了吵吧,歡迎歡迎。兒子的頭擺得活泛。張科副就拍了一下兒子的頭,戲作慍怒地吼:收好吃飯。父子就出了書房。
張科副揭開電飯鍋,盛了兩碗飯,隨即蓋了鍋蓋。兒子見了,就扯起喉嚨叫起來:爸,你回來遲了不認錯,還報複打擊人,不給媽媽——。張科副趕緊捂住兒子的口,小聲說,你小子懂個屁,我是讓你給媽媽端去,自己再拿碗盛的,懂嗎?兒子點點頭。
張科副著實有些自愧,想是兒子說得對,提醒了自己。他想,女人都有股子俏勁,要是不給她盛上一碗,擱在茶幾上,她定會覺得自己受了輕視,即使她不吃,也要表示有她存在。正當張科副與兒子在廚房鬥嘴時,電話忽地響起,餘靜趕緊起身拖拖鞋,奔臥室而去,餘靜有種預感,這電話準是打給她的。
餘靜坐在金黃色的床罩上,順手拿了話筒,對方馬上回了話:是小餘吧?餘靜一聽,是局長的聲音,便馬上振作精神,爽朗地說,喲,是吳局長嗎?有啥事盡管吩咐吧。吳局長說,小餘呀,說啥吩咐,多難聽嗎,隻能說是商量。喂,是這麼回事,省裏張處長一行到了,他們是到外地考察後,臨時決定來的,說到就到了,事先也沒有打個招呼。好吧,別的話不多說了,你趕緊來吧,我們有禮有節,人家才肯提刀切塊呀。好啦,隻好委屈小張呐。餘靜嬌嗔地說:吳局長,你又來了,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還哪來那種甜軟勁,不以工作為重,還圖個啥?吳局長大笑起來,最後補了一句,吃點東西墊墊底。
小餘放下電話,趕緊坐在沙發上,刨了幾口米飯,夾了幾筷子扁豆及卷心菜吃下,就又進了裏間換了那條最能體現她線條美的黑色連衣裙。張科副看見餘靜那富有彈性的小半個乳房,裸露在連衣裙的圓領下,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餘靜臨行前對兒子小晶說:晶晶,你聽話,媽媽出去一下,作業要爸爸好好檢查,乖。兒子晶晶一聽,就扭怩身子,搖頭晃腦,撒潑說:我不嗎,媽媽又出去,我不嗎。爸爸讀不準拚音,我要你報聽寫。餘靜摸摸晶晶的頭,說,好好,拚音今天不聽寫,明早我報好了。餘靜在晶晶的臉上“啵滋”親了一下,走了。關門的一刹那,小晶衝媽媽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連續好些時日,張科副還是與小張、九兒光顧台球廳,但遲回的事少了,偶然回遲了,他也能編些十分恰當的理由遮掩過去。但餘靜心裏有數,即使是說得天衣無縫她也很難相信丈夫的真實謊言。
將近月餘,張科副、小張、九兒三人的輪番較量日益激烈。張科副 的技術發揮最為穩定,運球擊打沉著穩健,應用技術也很合理,拉杆,側杆,定杆他都能打。尤其讓小張、劉九兒心虛的是,張科副的停球作球。稍不注意,就作成了“三筒”(司諾克),張科副也因此頗為自得,一旦“司諾克”作成,對方不得不失分時,張科副就扛著光滑的球杆,顫威威地調侃說:我們也許一球不進,而贏得世界冠軍。此言一出就引得圍觀者哄笑。
越是這樣,小張、劉九兒越是不服氣。論擊球的準確性,張科副不占任何優勢,但他老是勝多負少,不是出了鬼?小張與九兒著實自究了一陣子,於是,他倆也試著學張科副的技法,但總是難以找著他那種遊刃有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