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不平皺緊了眉頭,他已經意識到,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軍事試探,秦軍是全軍壓上,目的顯然就是要將墨家子弟全殲於此地。
***
寧靜的周莊意想不到這一場劫難來得如此突然,甚至連一點征兆都沒有。
秦思遠和青姑娘送走王翦之後,正自相對著坐在燭光之下,這靜靜的時光是這樣的美好,讓這兩個人兒都沉浸在一片幸福的光芒之中。
“這會是什麼呢?”青姑娘搖搖頭,將那塊墨色玉佩放在桌子上,“我也猜不到,秦大哥你怎麼得來的?”
秦思遠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將墨色玉佩收入懷中仔細放好,道:“我也不知道,但也許跟我來到此地有關。”
“王翦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不知道在鹹陽哪裏怎麼樣了,你這桑葉也不多了,明天我來幫你好嗎,又該收絲了……”秦思遠低頭道。
青姑娘莞爾一笑:“又要勞煩秦大哥了,能夠和秦大哥一起,青兒很是歡喜……”說罷,臉上早已羞紅一片。然後她從身後拿出一方白色手巾包裹的東西,道:“秦大哥,送給你的。”
“這是什麼?”秦思遠接過來,打開來,原來是一塊紅色的絲巾,上麵繡了一朵精美的白蘭花。
“秦大哥。”青姑娘低下頭道,“秦趙之地有個習俗,如果女孩子心中歡喜一個人,就會為那個人繡一朵白蘭花,保佑他平安幸福……”
秦思遠心中一動,在燈下看見青姑娘姣好的麵容,恍惚之中好象小青回到自己身邊,忍不住探頭在青姑娘的唇上輕輕一吻,青姑娘嚶嚀一聲,身子軟軟地倒在秦思遠懷中。
就在這時,聽得窗外一片叫喊聲起,火光熊熊燃燒起來,照亮了大半個天空,整個周莊的上空亮如白晝。秦思遠一驚,拉起青姑娘,順手抽出桌子上的青銅長劍,二人快步向桑園之外走去。
到得外麵,才看見,是一隊一隊縱橫交錯的官兵隊伍將周莊包圍了起來,騎兵來回將手中的火把不斷地扔到房屋之上,四處揚起哭喊的聲音,狗吠雞鳴,一片混亂不堪之狀。
忽然間一隊騎兵衝殺過來,秦思遠手起劍落,將為首的馬匹從脖子處斬短,馬上的騎兵狠狠的摔了下來,哼也沒有哼一聲,看樣子是摔死了。後麵的騎兵延延不斷的衝殺過來,混亂之中,秦思遠和青姑娘的手也被分開了,在火光衝天的周莊,四處的兵馬揮起手中的兵器肆虐地殺戮著這裏的百姓。
秦思遠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一個人力量的渺小,任你武功蓋世,麵對千軍萬馬也是毫無所用。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劍,聲音嘶啞地叫喊著青姑娘的名字,但周圍隻有秦兵縱橫穿錯,不斷地圍攻著他,青姑娘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了。
秦思遠殺紅了眼睛,周圍的秦兵已經被他殺了十幾人了,但秦國軍法嚴酷,臨陣退縮者誅九族,所以沒有一個人後退,都踏著自己同胞的屍體前進,不斷倒在秦思遠的劍下。
出劍,屠殺!
秦思遠已經麻木了,他張大了嘴,大聲叫喊著青姑娘,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機械地砍殺著衝上來的秦兵,直到眼前快要一黑的時候,才看見一匹白身黑蹄的駿馬衝秦兵中衝殺過來,馬上似乎是一個女子,她滿眼淚水,揮劍殺出一條血路來,秦思遠終於支撐不住,背後幾支箭射過來,他不及揮劍擋開,中箭在肩,頓時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那女子探手抓住秦思遠提上馬背,一扯韁繩,那坐騎聽話地回頭向莊外奔去,身邊不斷有秦兵來阻攔,都被馬上的女子揮劍殺翻。等到馬匹奔出周莊數裏遠一座山崖邊上的時候,火光之中那女子回過頭來,儼然竟是麵容醜陋的易女,她也是滿臉血痕,疲憊不堪。
易女正要將秦思遠放下,卻又聽得一陣叫殺之聲,眼見一隊秦兵又衝過來了。易女不由得暗暗叫苦,回頭戀戀不舍地看了秦思遠一眼,奮力將他從馬上丟下,秦思遠便從旁邊的荒草中滑下山穀,易女調轉馬頭向另一條路奔去,將那隊秦兵引開。
愛一個人的力量,原來是可以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