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雖有些詞窮,仍舊不相信:“那他一下子幫紙人,一下子幫原人,莫非精神錯亂了?”
“泛亞史上第一個二次寫造成功的人,當然不可能精神錯亂。”平靖感喟道,“他,大概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一個原人了。”
簽完最後一份意見,他抱起文件:“阿文,這段時間你進步很快。分析事情邏輯縝密,處理問題的大局意識也慢慢有了。但如果你不能摘掉有色眼鏡,你的進步可能也就止於此了。”
平靖這番話讓阿文的心情十分低沉。
“他大概忘記了,謝首為救造紙師害死過我四個兄弟。眼下積極地幫忙,怕也隻為降低我們的警惕,另有圖謀。”葛喬走過來,揉了一把他的腦袋,“你平哥雖然大多數時候精明,但也不是不會犯蠢。比如,他總覺得有些造紙師是好的——你看著吧,總有一天他會在這一點上栽大跟頭。”
阿文不高興地打開他的手:“也沒有那麼絕對,起碼血庫裏的造紙師還是挺好的。”
“那是他們不敢。”葛喬冷哼一聲,“你把這群‘母狗’放出去試試?”
第一次紙原戰爭時期,圈養的造紙師被紙人喚作“母狗”,意思是紙人不過是借他們的“肚子”生孩子。
阿文趕緊四周看看,見沒有人才鬆了一口氣,瞪著眼睛緊張道:“葛部長,平哥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能在血庫說這個詞。”
“行了行了,我知道。”葛喬一臉不耐煩,“真怕了你了。現在什麼都學得跟假正經一樣。”
這日晚間,造紙管理局副局長李君玨終於公布了東五十八區基因解碼項目的處決結果:參與基因解碼項目的一千三百一十八名造紙師,項目總負責人死刑,沒收全部財產;三十五名分組負責人十年有期徒刑,沒收全部財產;剩下的造紙師有期徒刑一到三年不等,罰金一千萬到五千萬不等。
簡要正在簡墨房間,說著李銘去碧海長鯨兩尋無功而返的消息,外麵忽然傳來巨大的喧囂。兩人出門查看,卻見阿文急匆匆跑了過來:“……大家對處決結果都很憤慨。葛社長接下來說不定會采取什麼行動,東五十八區今天晚上注定不會太平。平哥讓我提醒師兄,哪怕立刻離開東五十八區都好,總之千萬別在外麵待著。”
簡墨表示明白,隨後便與簡要待在房間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但這麼幹等著也是無聊,他索性拿過稿紙,根據這麼多天準備的資料,動手編寫流轉碼紙人的天賦構想。沒想到起初是一心兩用,到後麵卻漸入佳境,一下子竟然寫出了預期完成度的八九成。寫到最後簡墨實在困得不行,哈欠眼淚都出來了。他隻好用僅剩的一點毅力撐著眼皮,將最後幾句重點記下,便連起身都不想,直接靠著椅子睡著了。
蒙矓中,簡墨感覺有人把自己從椅子移到床上。他感到光太刺眼,迷迷糊糊道了聲:“爸,燈關了。”
下一秒燈便熄了,有人給自己掖了掖被角,接著是門關了的聲音。簡墨睡得很沉,直到隱隱聽見有人說話。一睜眼,已是東方大白,簡要正與阿文站在門口。
見簡墨醒來,阿文笑道:“師兄,早啊!”
“外麵情況怎麼樣?”簡墨趕忙坐起來。
“一切都按照計劃實施了。”阿文笑道,“一千三百一十八名造紙師全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全部?”簡墨吃驚。
阿文很享受簡墨的詫異:“李家人老把戲玩不膩,打算先用拖延政策逼我們反抗,最後再武力鎮壓。平哥早就看穿了,說既然無論如何都不免一戰,那就戰唄。不過,至少讓這些造紙師先把債都還了。所以他假裝同意李家人的調解,趁他們放鬆警惕的這段時間,將那一千三百一十八人的信息都找了出來,昨夜一起送上路了。”
“紙管局什麼反應?”簡墨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外麵鬧成了什麼樣。
“當然是氣瘋了。”阿文笑得特別開心,“緊急出動,四處搜查。可我們早就做好準備,怎麼可能被捉到。平哥還送了他們特別大的一份新年禮物——他替換了李君玨,在今天早上發布了一份新的處決通知書。”
阿文走後,簡墨有些心神不定。
雖然已經目睹過好幾次紙原衝突,但這次事件的規模和層次明顯不同以往。平靖這般戲耍李家,讓他們把自以為聰明的一出戲最終演給自己看,接下來隻怕要麵對暴風驟雨式的反擊了。
簡墨心不在焉地走到書桌前,準備收拾自己的稿紙。正要動手,他卻發現稿紙已經被整理好了:一摞是有字的,一摞是有圖的。
簡要為他整理稿紙會參照他標的序號,也就是寫的先後順序。而他自己整理,則是隨手一攏,跟收撲克牌一樣順齊就好。會替他將字與圖分開整理的人,簡墨認識的就隻有一個——簡爸。
“簡要,昨天我睡著後,是你把我放到床上去的嗎?”他呆望著稿子問。
簡要在他背後笑得一臉狡黠:“不是您自己上去睡的嗎?”
簡墨在血庫中感覺不到東五十八區亂成了什麼樣,但李家老爺子氣得快要爆炸。
“這就是你辦的好事!”李德彰拍著那份偽造的《關於東五十八區基因解碼項目的最終處決通知書》,“敷衍了事,毫不用心!”
這份通知書完全承襲造紙管理局行政文件一向的行文風格,聲稱此次事件影響惡劣,情節嚴重,因此按照《二次協定》和5126年的3號《醫療試驗造紙禁令》,對涉事的一千三百一十八名造紙師判處死刑,並立刻執行。
如果不考慮內容的詭異性,這份處決書幾乎無從令人質疑。以至於部分涉事研究所所長認為,這才是李君玨真正的目的——哪怕他們事先早已對處決方案,達成了“共識”。
“人已經死了,處決通知書也全泛亞公布了。處決理由嘛,表麵上看……也沒什麼問題。這個時候再聲明是紙人冒名,更改處決決定,”李君琿表情為難道,“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還會讓造紙管理局顏麵掃地。”
“你大哥還在,就絕對不會出這種事。”李德彰指著李君玨的鼻子,手抖個不停,“事前做不到主動出擊,控製局麵。事後又輕敵大意,處處給敵人留破綻。更可笑的是,你居然連自己都護不住!”
李君玨多年未曾遭遇如此挫折,更未被父親這般責罵,心中羞惱有若百川奔騰。然而他再恨也隻能低著頭,聽憑父親罵個狗血淋頭。
“……人家留你一命,說不定就是覺得,反正你也沒有任何威脅,還能當個笑話耍著開心一下!”李德彰拍著桌子,“給我滾回東五十八區,事情處理不好就不要回來!”
李君玨心知父親在氣頭,沒有馬上應答。李君琿開口緩和氣氛:“父親,事已至此,剩下的不過是些瑣碎的善後事宜,況且馬上就要過年——”
“過年,過什麼年!現在還有心情過年?”李德彰更加惱怒,“這個時候還替你三弟說話!讓他在外麵好好反省反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錯在哪裏,就不要回來!”
李君玨咬著牙,答了聲:“是。”
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瞟了李君琿一眼,眼神如同淬了毒。
李德彰緩緩靠在椅子上,慢慢舒出一口氣,才對李君琿說:“君玨此時在東五十八區明眼人那裏威信掃地,必要的時候你出麵替他壓一壓。”
李君琿忙表示自己會全力支援三弟。
“你出去吧。把君瑉叫進來,我有事問他。”李德彰按著自己胸口,眉頭緊皺。身後的老紙人連忙問他要不要吃藥。
李德彰搖搖頭,等李銘關上門才問道:“微寧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小年就接他過來的嗎?明天就除夕了。”
李銘苦笑道:“都怪我大意,以為他隻是嘴上隨便說說,所以沒有提前派人盯著。眼下正在碧海長鯨躲著,我去找了兩回沒找到,秋主席倒約我喝茶,說小孩子不能逼太緊了。”
“實在不願意回來過年就算了。他還沒有畢業,這個你拿去給他。再過幾天就是他的二十歲生日了,你看他喜歡什麼,給他挑個禮物。”李德彰將一個紅包遞給李銘,歎了一口氣,“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李君玨回到東五十八區的住所。
秘書一望他的麵色,原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隻安靜地給他放了熱水,倒了紅酒。
李君玨沐浴完,反倒將他叫了過來:“這邊情況怎麼樣了?”
秘書小心翼翼道:“極光席主在半小時前請求視頻通話。”
“接過來吧。”李君玨冷笑一聲,命令道。
數秒後,書房的牆壁上投影出一個發色微白,麵色冷肅的中年男子:“副局這次回李家,應該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了吧。你們打算如何處置這次慘案的凶手?”
“紙人管理局會全力追查罪魁禍首和從犯,一旦抓捕,立刻處以最高的處罰。”李君玨回答,“但鑒於這次慘案的起源,所有行動不宜公開,需要暗中進行。”
“暗中進行?”極光席主不滿地質問,“抓捕殺人凶手,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光嗎?”
“向席主,您應該還記得,基因解碼項目是違法的。”李君玨聲音也嚴厲起來,“紙人的行徑固然人神共憤。但知法犯法,也不是多值得炫耀的事情。”
極光席主義正詞嚴地說:“違法自然應該受到懲罰,之前副局的處決方案我們也並無異議。可這個方案是隻誅禍首,而紙人明目張膽地殺了一千多名造紙師!這是對整個造紙師群體和三大局的極大侮辱與挑釁!”
對方抓住自己不願意公開被紙人戲耍的心態步步緊逼,李君玨心中惱恨,但分毫不退:“柚子俱樂部首領偽裝我發布的那份處決書,雖然不是我們事先商議的方案,但有一點您我都心知肚明,如果嚴格按照3號《醫療試驗造紙禁令》的規定裁決,那一份處決決定,也不存在任何問題。”
“你——”極光席主氣得胸口起伏,“副局這是要不認賬嗎?”
“向席主,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罪魁禍首一定會伏法,參與者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您若不信,我甚至可以讓東五十八區的紙管局配合極光地區的席位長老。”李君玨態度堅決,“但是,造紙管理局的威嚴不容受損。”
“李副局真是好手段!”極光席主的臉貼向屏幕,額頭的青筋更加突出,“這是在逼我們不得不吃下這個暗虧。你就不怕我們不答應嗎?”
“向席主如果堅持公開這件事,我自然無法阻止,也不會去阻止。”李君玨歎了一口氣,“至少這於我個人是有好處的。至少能讓泛亞造紙師都知道,我李君玨為了這一千多名造紙師,是冒著違反律法的風險盡過心的。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極光席主聽到這話後,握了握拳頭,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怒火。他思考了一會兒提出一個新條件:“我可以代表這次受害人家屬同意所有行動暗中進行。但是相應地,你要為這次失誤做出補償。我要求對本次被害的所有造紙師,追授烈士身份。”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圈微微泛起紅色:“他們是為了全體人類的未來犧牲的!這個項目若能成功,人類就能避免因為疾病而導致的傷痛折磨,生死離別……它能夠挽救多少家庭於水火之中!”
“但擁有這麼美好又崇高理想的一群人,最後居然被那些卑賤的雜碎殺死了。五十七萬怎麼了?就算是五百七十萬、五千七百萬,不過是幾張小小的紙片而已!而且是我們寫造出來的紙片,這群雜碎怎麼敢——”
李君玨冷硬的表情也柔軟下來,歎了一口氣:“這個請求一點也不過分。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盡全力辦到。但是還請給我些時間,避過眼下這段風頭……”
掛上視頻電話,李君玨表情便脫去了感同身受的悲戚之色,冷笑一聲:“追授烈士?處決書才下,就想追授烈士!這是想怎麼削造紙管理局的臉麵,李君琿那個家夥會答應才有鬼!”
秘書補充道:“據說極光席主的女兒也在這一千人中。”
李君玨砸了手中的杯子,紅酒和玻璃碴滿地都是。“我不知道他女兒也是其中一個嗎?如果不是仗著這丫頭的爹是極光地區的席主,他們敢把攤子鋪得這麼大,弄到現在無法收場!”
“一個兩個都逼我,都等著看我笑話!”他盯著窗下黑漆漆的花園,手指在手心越攥越緊,“去把周勇叫來。”
五分鍾後,周勇到了。
在李君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周勇看他拿著一枚邊緣已經脫漆的圓形獎章,在手邊的方幾上緩緩滾動。
“這枚獎章你留了很多年了。”周勇問,“從我認識你的時候,好像就在了。”
“這個——”李君玨舉起獎章,目光在它上麵細細描摹。此刻他的神色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甚至平靜得有點過頭。“是我大一那年京華市大學生造紙大賽的獎章。那是僅有的我和大哥都參加的比賽,我是冠軍,他是季軍。”
他笑了笑:“這也是我唯一贏過他的一次——不,應該說是,唯一正大光明地贏過他的一次。”周勇隱隱覺得李君玨的狀態不對,但想想他這時的處境,也沒有奇怪。
“可父親第二年就把局長的位子給了大哥,還說他將來必定青出於藍勝於藍。”李君玨拿起桌上的紅酒,還示意周勇也來一杯。
周勇這才發覺他眼神已經迷離起來,難怪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我這個時候才明白,生在李家,造紙天賦好不好根本不重要。整個泛亞的造紙師,都是我們李家的徒子徒孫,我們隻要管好他們就行了。我之前那麼多的努力,全部是白費工夫。”李君玨把那枚獎章拿到眼前,晃來晃去地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放到酒杯上方,看著它咚的一聲掉入杯底。酒花四濺。
他哈哈一笑,舉杯將泡著獎章的酒一飲而盡:“因為在這個方麵,我永遠比不過老大。我甚至,也比不過老四。”
周勇有點看不下去,將獎章從酒杯裏拿了出來,打開一瓶水,將它正反衝了一遍,然後用紙巾擦淨,放在李君玨麵前:“不管有用沒用,都不要糟蹋屬於你的榮譽。”
李君玨抬眼看了眼獎章,眼神木然:“後來老大死了,老四說他不要這個位置,我以為終於可以輪到我了。結果呢,他寧可給老二那個木頭都不肯給我——他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多討厭我?為什麼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肯正眼看我一回!哪怕一回!”
李君玨又低頭悶笑起來:“你是沒有看到老二今天那個眼神,那個語氣……我他媽的,究竟是怎麼淪落到被這樣一塊廢料嘲笑的地步。”
“那你想好怎麼做了嗎?”周勇語氣平靜地問。他清楚,這位李家三子就算喝醉,也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叫來。
李君玨的眼睛從迷離逐漸變得清明起來,他慢條斯理地往自己酒杯裏倒了一杯清水,一飲而盡:“想好了。”
誕生紙檔案局局長辦公室中,關局長問他的秘書:“上次交給你的事情如何了?”
盤發女士有些羞愧:“我已經查過星星常去的場所,但是一無所獲。”
關局長想了下:“她會不會隨身攜帶?”
“根據我的觀察,似乎是沒有。”盤發女士否決了,“她的衣服和包,我也都查過。”
“真是會藏。”關局長掃了一眼今天的工作備忘錄,眼裏閃著無情的光,“平靖,這回已經不是我容不得你了,是你自己太會作死。”
他對盤發女士道:“去把星星叫來。”
半小時後,關星星噘著嘴走了進來:“爸,你要是再給我介紹什麼男朋友,我就再也不來了。”
關局長陰沉著一張快滴出水來的臉:“你當我天天都有青年才俊介紹給你嗎?今天讓你來,是有正事讓你做。你給我好好警告一下平靖,看看他做的都是什麼事……現在多少人在查他的造生記錄,你知道嗎?再這麼狂妄下去,遲早玩完!”
關星星目光快速閃動幾下,聽完父親翻來覆去的訓斥,同以前一樣不耐煩地回答:“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回學校了。”
關星星走後,關局長喚來盤發女士:“好好跟著她。”
與流轉碼小組將自己編寫的天賦內容討論了八次,簡墨終於確定了最後版本。平靖對簡墨再三感謝,並與小組成員一起邀請簡墨吃了餞別宴。
因為葛喬不在,這頓飯至少表麵上還算融洽。等大家都差不多擱了筷子,簡墨終於問出了第一天就存在心裏的疑問:“平部長,血庫的造紙師都是自願來這裏的嗎?”
他這一句話讓桌上的氣氛僵硬起來。流轉碼小組的成員有一半都是造紙師,聽到他的提問,紛紛叫道:“當然是自願。”
見簡墨還是懷疑,平靖笑道:“我第一次來這裏和你是同樣的想法,以為他們留在這裏,要麼是被恐嚇,要麼是受異能控製。可實際上,他們都是自願在這裏工作的。我們沒有必要,也不會去脅迫或者控製他們,具體原因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它的締造者你是很熟悉的。”
簡墨腦子裏驀地冒出一個人的身影,難以置信道:“你是說——我爸?”
平靖居然真的點了點頭。
簡墨呆了幾秒:“這個血庫建了有多久?”
“五年。”平靖回答,“而且這並不是白先生建立的唯一血庫。”
簡墨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這個信息:五年,這等於說他爸離開六街就開始建造這個基地了?這處血庫的造紙師不少於兩百人,而且以特級和異級居多。平靖說還不止一處——可他爸人格魅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說服這麼多高階造紙師放棄自己的家人和前程,甘心留在這裏吧。
簡墨腦中正在胡亂猜測,平靖提出一個令他始料不及的邀請:“謝首,你願不願意加入柚子俱樂部?”
此問一出,不但阿文呆住了,在座的小組成員也都震驚了。
簡墨怔住了:“我?”
“我不是在開玩笑,抑或試探你。”平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鄭重,“我觀察過你很長時間。我能看到你對紙人的態度與多數原人是不一樣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幹脆光明正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呢?
“雖然你有些舉動,我目前不是太理解。但至少我看得出來,你很希望與白先生重新團聚。如果你能加入我們,就與白先生站在了一條戰線上。這樣白先生的顧慮就能完全解除,你們一家人不就像從前一樣了嗎?”
這一句話讓簡墨放在桌麵的手慢慢握緊。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逐漸加快,血液也在慢慢升溫。但就在“好”字要脫口而出的時候,理智總算控製住了情感。
簡墨沉默了幾秒,對平靖道:“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平靖善解人意地笑道:“這是自然,我等你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