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塵按捺著亂山劍的蠻力,冷聲問道:“所以,你就放出了魔種?”
“一開始我隻是想借助上古魔力,給你們所有人一個教訓,不過眼瞅著遭殃的人越來越多,那滋味別提有多暢快。”看著族人神色愈發蒼白,阿煙恣意笑道:“這幾年間的一切不過是假象,既然有人不想我陪著你們演下去,就讓遊戲到此為止罷!”
她的內心充斥著無盡憤恨怨懟,說什麼和解,要她與那些偽善的修士共處,她永遠無法接受!
千問上人身形一動,轉瞬來到葉軒塵身邊:“阿煙族長,我一向以為,人心向善,當日力主邀請你加入仙門大會,共同尋求禦魔之法,而你的做法,我無法認同。”
阿煙笑得花枝亂顫,騙了天下人又怎樣,她何曾懼怕過!
顧小鬥輕聲問道:“大師兄,她是不是中魔了?”
黎英緩緩搖頭:“修士感染魔氣中魔,神念紊亂行事不同常人,但血氣逆行不能久活,阿煙的模樣不是中魔,而是執念太深。”
入魔之人神智皆失,絕不會像她一樣。可是她比入魔之人還要可怕,一個人,有怎樣可怕的心思,才會想著要利用魔靈,用天下蒼生來陪葬!
阿煙大笑道:“你們以為我中了魔嗎?可笑!問心湖下鎮著許多魔靈,從我解除魔種封印之日起,它們便纏著我,若非有帝江之羽,我早被它們吞噬了。直至今日今時你們還沒看透,有時候,人比魔更可怕,我不怕魔,你們才是世間至醜至惡之人,否則不會欺壓我族人萬年之久!天道不公,就讓我來替天行道,這些魔靈便是我送給世間的禮物!”
藏藍長老痛惜不已地叫道:“收手吧!族長,就算我們能活下去,也不會安寧。”
那些無法逃脫的黑色魔氣不知幾時都圍聚在阿煙的周圍,她用極度厭惡的目光看著它們,一聲靈吟出口,手足隨著靈吟聲姿勢曼妙舞動,月光之下如同聖潔之神,薑盈喃喃地道:“她在做什麼?”
驚鴻焰回答了她:“她竟然在召喚生靈,上萬年前的巫族大能才有人習成這門術法,她怎麼做到的!”
一道身若精靈、沒有麵目的的光影憑空出現在阿煙身邊,隨她翩翩起舞,掀起浩蕩巫力逼得魔氣驚懼四竄。
看來阿煙真未入魔,或者說她根本不屑沾染魔氣。
千問上人的麵色凝重,葉軒塵傳聲命朝清宗等人布陣,其他仙門修士在元靈閣的安排下繼續往後退,高階修士鬥法可不得了,更何況還有不可控的魔氣四處飛散,滋生出無數魔靈。
驚鴻焰緊緊跟在薑盈身邊,邊跑邊嘮叨著要和她好好聊聊,她大聲叫道:“楓葉丹,你能不能把它收起來!”
她很想留下來觀戰,可修為不夠,就連黎英也不敢靠近半分,帶著眾人疾行遠離,隻聽得身後傳來陣陣崩裂聲,許久動靜才變小,回頭望去,舉行巫神祭的山巔已消失不見,變成一片山海和輝月共存的奇景,偶爾有亂山劍的清鳴聲,和生靈助戰舞動的身姿出現。
巫族人跟在隊伍最後,黑色魔氣追上來瞬間吞噬了幾個人,迅速生出魔靈來。
藏藍長老麵色大驚,他們雖然術法高明,卻多為醫祝之用,無奈隻得結陣抵禦魔氣。
其他各派的修士看在眼中,皆冷眼旁觀,隻有薑盈回身飛至,法劍所指之處魔氣如遇火而亡,新生魔靈嘶鳴著被斬於劍下,看得黎英眉毛微挑,小師妹一直待在宗門,應未曾與魔氣作戰過,可她的樣子實在不像初次應戰。
既然薑盈下了場,他自不能束手一旁,與顧小鬥上前相助,新生魔靈十分狡猾,它們的可惡之處正在於此,滑不溜手無法被徹底斬殺。而此時,鳳離九聲錚聲忽起,本就被魔氣幹擾得心頭煩悶者頓覺清明,煙水寒竟在短短時日悟出破魔音,那些初初成形的魔靈聞之發出幾不可聞的魔唳聲,化為黑色魔氣徹底消失。
“是鳳離九聲,煙仙子!”
此次晝離山亦有弟子前來,看著滿頭白發,麵帶白紗的煙水寒,猶疑著不敢相認,藏藍長老用眼神製止族中人想與煙水寒說話的念頭,之前他勸煙水寒接任聖女是一片好意,如今再上前隻會給她帶來麻煩。
不料煙水寒一臉淡定地走了過去,藏藍長老無力歎道:“您又是何苦。”
那廂薑盈收起法劍,問道:“大師兄看我可有資格去灃安洲與你並肩作戰?”
“可。”
黎英眼中微現笑意,看著她神情自若向煙水寒走去,口中喚道:“煙煙,你已將破魔曲悟出來啦!”
煙水寒是晝離山主親傳弟子,竟成了巫族聖女,朝清宗又怎麼回事?不僅出手救巫族人,還當眾與“聖女”十分親近的樣子,魔種不是被巫族族長阿煙放出來的嗎?巫人已泯滅人性,焉能與之為伍?
“煙師侄,是你嗎?”
“見過連城師叔。”煙水寒朝連城真人施了一禮,坦言道:“我的身世有些離奇,其實是巫族後人,阿煙是我的姐姐。此事師父並不知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連城真人點點頭,方才驚鴻焰重現舊事時,他們都看到阿煙用來獻祭的人是煙水寒,還以為她拿仙門弟子施法,卻原來用的是親妹子的血和命,巫族人行事太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