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朵金色的火花怒放在墨一樣的天空。

“噢噢,放煙火咯!”有年輕的宮女太監們從身邊捂著耳朵,開心大叫著路過,他們急著去瞧焰火,都未注意園中一動不動的兩位貴人。

嘭嘭嘭

連發的禮炮,讓漆黑的夜空濺起發光的大雨,閃亮而輝煌,焰火似亮麗的花種,一發,又一發,埋進蒼穹,在烏黑的雲端中,極速生長,霎時開出一朵,一朵,又一朵繽紛的花,絲絲精貴,瓣瓣絢爛……東風夜放花千樹,渲得整個夜幕之下的宮廷,亮如白晝……

謝詡問她:“好看嗎?”

玉佑樘正瞧得如癡如醉:“好看。”

“這會高興嗎?”

“嗯!”

謝詡看著少女倒映上焰火的亮晶晶眼眸,似乎想讓對方聽得更清楚些,傾身言道:“那我就順便告知你一事。”

“嗯?”

“殿下恐怕,已有身孕……”

“什麼?!”

很好,我們的謝先生收到了一個烏黑的左眼淤青作為新年禮物。

而皇宮的另一邊,齊王殿下和首輔大人方念禮也並肩立於湖心小亭中賞焰火。

他們離放炮的地點很近,火樹銀花,星如雨,幾點零落的火光能飄進亭中。

齊王殿下興起,想捏住一個,抓了個空,搖頭笑道:“這煙火,好看是好看,可惜曇花一現,消失得太快了。”

方念禮對他的話不敢苟同,將手中杯酒一飲而盡,道:“殿下此言差矣,煙花綻放後,確實枯萎得快,但一瞬的光華就已足矣。人在世,甘願燃燒為灰燼,不願腐朽於泥土。”

春節幾日,朝中大休。

玉佑樘根本無法享受閑逸,將臨大敵一般,每日在宮中踱來踱去,隻因這意外懷胎的噩耗,她連門都不敢出,有臣子前來拜年送禮也不自在的很,畢竟,已經不是一個人在逢源了。

謝詡唯恐她想不開,自己又要在典藥局值班,行動不便,隻能囑咐碧棠沒日沒夜跟在她後頭,守在她身邊,勸慰道:“殿下啊,您別這樣啦,為了腹中孩子,也該消除焦慮,緩解緊張,保持心情愉悅啊。”

玉佑樘坐回椅子:“你講,本宮如何維持心情愉悅?”她彈出一根手指怒指還未有變化的腹部:“孤一個太子,肚子越來越大,搞毛啊?”

“……總會有辦法的。”

玉佑樘吐納,努力平下心緒:“沒有辦法的,隻能如此了。碧棠,拿筆來。”

初七過後,大臣陸陸續續回宮上班,休完大假的皇帝陛下也開始投身於國政之中。

從去年年底起,東南沿海的倭寇就極其活躍,不停犯境,騷擾平民百姓。

為了這群小雜碎,皇帝陛下很是頭疼,從去年尾頭疼到今年頭。

今日,不得了,一員朝中大將直接活抓了個倭寇小頭目回宮,交給皇帝陛下親自審問。

問了半天,雖有懂得倭語的譯官在場,但那小倭寇不知是故意的,還是語言組織能力水平委實低,扒拉扒拉講了一堆,仍是表達不清。

而向來過耳難忘的皇帝陛下,耐心聽著聽著,就順便記住了幾個自覺挺有意思的倭語用詞。

當天下午,皇帝陛下回到私房,冊公公便神神秘秘從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遞給他,言此信來自東宮,由太子殿下親筆所書。

皇帝陛下啜了口大紅袍,隨意撕封展信。

其上內容:“父皇,兒臣有喜了,是真的。”

落款,玉佑樘,還附有精致的太子印璽紅章。

皇帝陛下噴茶,眼球差點爆出眼眶:“納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