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古老賊說反劉循 諸葛亮五擒孟獲(3 / 3)

蠻兵探知,來報孟獲曰:“蜀兵不染瘴疫之氣,又無枯渴之患,諸泉皆不應。”朵思大王聞知不信,自與孟獲來高山望之。隻見蜀兵安然無事,大桶小擔,搬運水漿,飲馬造飯。朵思見之,毛發聳然,回顧孟獲曰:“此乃神兵也!”獲曰:“吾兄弟二人與蜀兵決一死戰,就殞於軍前,安肯束手受縛!”朵思曰:“若大王兵敗,吾妻子亦休矣。當殺牛宰馬,大賞洞丁,不避水火,直衝蜀寨,方可得勝。”於是大賞蠻兵。

這日,諸葛亮在高阜處探之,窺見蠻兵已多懈怠,乃聚諸將曰:“汝等敢出戰否?”眾將欣然要出。孔明先喚魏延、呼延灼入帳,向耳畔低言,分付如此如此。二人受了計策先進。卻喚王平、馬忠入帳,受計去了。又喚徐寧分付曰:“吾今棄此三寨,退過河北;吾軍一退,汝可便拆浮橋,移於下流,卻渡魏延、呼延灼軍馬過河來接應。”徐寧受計而去。又喚張翼曰:“吾軍退去,寨中多設燈火。孟獲知之,必來追趕,汝卻斷其後。”張翼受計而退。孔明隻教關索護車。眾軍退去,寨中多設燈火。蠻兵望見,不敢衝突。

次日平明,孟獲引大隊蠻兵徑到蜀寨之時,隻見三個大寨,皆無人馬,於內棄下糧草車仗數百餘輛。孟優曰:“諸葛棄寨而走,莫非有計否?”孟獲曰:“吾料諸葛亮棄輜重而去,必因國中有緊急之事:若非吳侵,魏伐,或是古覺成功,諸葛亮回軍去救成都。故虛張燈火以為疑兵,棄車仗而去也。可速追之,不可錯過。”於是孟獲自驅前部,直到西洱河邊。望見河北岸上,寨中旗幟整齊如故,燦若雲錦;沿河一帶,又設錦城。蠻兵哨見,皆不敢進。獲謂優曰:“此是諸葛亮懼吾追趕,故就河北岸少住,不二日必走矣。”遂將蠻兵屯於河岸;又使人去山上砍竹為筏,以備渡河;卻將敢戰之兵,皆移於寨前麵。卻不知蜀兵早已入自己之境。是日,狂風大起。四壁廂火明鼓響,蜀兵殺到。蠻兵獠丁,自相衝突,孟獲大驚,急引宗族洞丁殺開條路,徑奔舊寨。忽一彪軍從寨中殺出,乃是呼延灼。獲慌忙回西洱河,望山僻處而走。又一彪軍殺出,乃是徐寧。孟獲隻剩得數十個敗殘兵,望山穀中而逃。見南、北、西三處塵頭火光,因此不敢前進,隻得望東奔走,方才轉過山口,見一大林之前,數十從人,引一輛小車;車上端坐孔明,嗬嗬大笑曰:“蠻王孟獲!天敗至此,吾已等候多時也!”獲大怒,回顧左右曰:“吾遭此人詭計!受辱三次;今幸得這裏相遇。汝等奮力前去,連人帶車砍為粉碎!”數騎蠻兵,猛力向前。孟獲當先呐喊,搶到大林之前,趷踏一聲,踏了陷坑,一齊塌倒。大林之內,轉出魏延,引數百軍來,一個個拖出,用索縛定。孔明先到寨中,招安蠻兵,並諸甸酋長洞丁——此時大半皆歸本鄉去了——除死傷外,其餘盡皆歸降。孔明以酒肉相待,以好言撫慰,盡令放回。蠻兵皆感歎而去。少頃,張翼解孟優至。孔明誨之曰:“汝兄愚迷,汝當諫之。今被吾擒了五番,有何麵目再見人耶!”孟優羞慚滿麵。伏地告求免死。不一時,魏延解孟獲至。

孔明大怒曰:“你今番又被吾擒了,有何理說!”獲曰:“吾今誤中詭計,死不瞑目!”孔明叱武士推出斬之。獲全無懼色,回顧孔明曰:“若敢再放吾回去,必然報五番之恨!”

諸葛亮曰:“汝賺吾入無水之地,更以啞泉、滅泉、黑泉、柔泉如此之毒,吾軍無恙,豈非天意乎?汝何如此執迷?”獲又曰:“吾祖居銀坑山中,有三江之險,重關之固。汝若就彼擒之,吾當子子孫孫,傾心服事。”孔明曰:“吾再放汝回去,重整兵馬,與吾共決勝負;如那時擒住,汝再不服,當滅九族。”叱左右去其縛,放起孟獲。獲再拜而去。孔明又將孟優並朵思大王皆釋其縛,賜酒食壓驚。二人悚懼,不敢正視。孔明令鞍馬送回。正是:深臨險地非容易,更展奇謀豈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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