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口蜜腹劍(2 / 2)

李俶:“請先生指教。”

李泌:“去李府登門道歉。”

李俶:“什麼!?”

李泌:“李林甫畢竟是當朝宰輔。”

李俶:“俶聽先生的。”

李泌:“明日下午,泌與郡王同去。”

第二天下午,李俶和李泌來到相府門外。大門前肅立著八名披甲持刀的衛士,威嚴之勢堪比皇宮。李俶遞上名帖,過了半刻鍾,李林甫緩緩從府中走出,微笑著對李俶說:“廣平王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老臣這裏有禮了。”

李俶心想:得了吧,如此奢華的府邸好意思稱寒舍,口中應承道:“俶先前對相公多有冒犯,今日特地前來登門賠罪。”

李林甫笑嗬嗬的說:“郡王言重,老臣實不敢當,快請入府。”

李俶跨進相府大門,心中忐忑不安,這相府猶如龍潭虎穴。李林甫今日好像變了一個人,對李俶非常客氣,不時獻獻殷勤,搞得李俶很不自在。來到相府大堂,賓主落座,李俶端起茶品了一口,上好的明前貢茶,清香四溢,估計皇帝都喝不到這麼好的茶。

李林甫喝了口茶,說:“廣平王親自登門道歉,讓我這個做長輩的無地自容啊!”

李俶:“相公過謙,先前之事都是晚輩不對。”

李林甫麵帶微笑:“哪裏,哪裏。郡王千金之身,屈尊降貴來到老臣府上,老臣實在感動。”

李俶:“相公客氣,俶哪敢跟相公您比,您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林甫把茶碗放到案上,依舊保持著笑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郡王是在譏諷老臣吧。”

李泌連忙解圍:“相公千萬別誤會,郡王心直口快,沒有別的意思。”

李林甫笑道:“無妨,無妨!想必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李泌李學士。”

李泌躬身行禮:“李泌見過相公。”

李林甫搖了搖手:“不必客氣,請坐。哎啊,做廣平王的老師,實在是難為先生了!”

李俶聽到後半句話,感覺十分別扭。

李泌不卑不亢的回答:“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泌不敢怠慢。”

李林甫捋了捋胡須:“如果當年太子殿下有像李學士這樣的老師,老臣也就用不著這麼操勞了。高處不勝寒,郡王您不知道,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的。偌大一個國家,各種事務紛繁複雜,坐在這個位置,有苦難言啊!”李林甫說著說著,眼睛有些濕潤。

李俶站起身對李林甫說:“俶年輕氣盛,見識淺薄,之前得罪之處還請相公原諒。”

李林甫示意李俶坐下,微笑著說:“郡王能夠體諒老臣的苦處,老臣十分欣慰。老臣與太子在朝堂上確有諸多意見相左,不過這都是為了國家社稷,並非個人恩怨,與郡王扯不上關係。”

李俶點了點頭。

李林甫繼續說:“郡王年少有為,此番奉旨鎮撫河西,必定不辱聖命,守衛大唐邊陲,造福邊地軍民。”

李俶:“相公過獎了。”

李林甫:“聽說聖人讓郡王呈交屬官名單,如果郡王有難處,老臣可以幫忙。”

李俶:“此等小事,不敢勞煩相公。”

李林甫捋了捋胡須,微笑道:“老臣聽聞河西一帶山窮水惡,民風剽悍,不同於長安,天子腳下,首善之區,郡王此去可要多加小心。”

李俶:“多謝相公關心。”

李俶在李林甫府上坐了半個時辰,告辭離去。李俶走出相府大門,長長的出了口氣,對李泌說:“俶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指教。”

李泌:“郡王是想問為什麼要來李府?”

李俶會意的點了點頭。

李泌:“李林甫素以‘口有蜜,腹有劍’著稱,泌讓郡王這樣做,其一是為了緩和你們之間的緊張關係,其二是看看李林甫對郡王的態度。郡王可要小心,泌覺得李林甫還在為那日金殿之爭耿耿於懷。”

李俶心中一緊,很快恢複了平靜,輕鬆的對李泌說:“先生是否多慮了,古人雲‘宰相肚裏能撐船’,俶覺得李林甫並非那等記仇小人。俶這次出任河西節度使,還得感謝他。”

李泌:“希望是泌多心,郡王此去涼州,一路上務必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