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英文完全同名的中等城市極少,像白俄羅斯的布列斯特(Brest)和法國布列塔尼半島的布列斯特(Brest)這樣規模不小的城市完全同,名,在歐洲可說是絕無僅有。兩個城市風格迥異。白俄羅斯的布列斯特是東歐城市,房屋高大,法國的布列斯特是西歐城市,房屋小巧;白俄羅斯的布列斯特是大陸城市,在平原上,街道筆直,法國的布列斯特是港口城市,在海岸邊,回環曲折。兩個城市也有兩個共同點,第一是在二次大戰中都幾乎被夷為平地,1941年6月納粹德國進攻蘇聯從布列斯特開始,而三年之後,1944年6月盟軍反攻時又以法國的布列斯特為突破口;另一個共同點是兩個城市都迅速重建,現在都是美麗安靜迷人的地方。
當我乘車離開布列斯特時,又遇到了我經曆過的最嚴格的海關盤查之一,十分神氣的蘇聯邊防警察又來審視一切,當看不到任何異常情況後。又問我:有沒有把盧布帶出境外?我的確沒有帶,也不想帶,但還是對他的問題十分不解,用外幣(當時隻可能用美元換)換盧布,給蘇聯積累外彙又有什麼不好呢?為什麼所有事都要管卡壓,要嚴格限製呢?為什麼總要管一些不該管,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事呢?來盤查的警察沒有什麼收獲,悻悻而去,下車前在車廂連結處絆了一下,可給我的感覺好像堅固龐大的蘇聯搖晃了一下。
7年之後,1992年我在聯合國係統工作時,有一個同事,他是俄羅斯人,為了占據位置,報的自俄羅斯國籍。他自稱蘇聯科學院院士,可西方同事說:不可能,最多隻是個白俄羅斯科學院院士,蘇聯科學院院士是有名單的。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事也能亂說。偶然一次我到他辦公室,他一邊讓我進來,一邊在拉文件櫃門,我看到文件櫃的底層全是酒。在某國召開一次國際學術會議,他把領導的親戚,一個與這次學術會議不相幹的公司經理請來。他是一個老共產黨員,但在蘇聯解體後幾天就在公開場合大講:斯大林就是蘇聯的希特勒,比希特勒還壞!聽得我這個中國人都有些坐不住。一些來自世界各國的聯合國同事議論:過去蘇聯派出的官員素質是很高的,為什麼現在派出了這樣一些人來呢?是的,我也接觸過其他白俄羅斯朋友,那位白俄羅斯同事不過是他們之中素質低的一個,大多數白俄羅斯朋友都是熱情、純樸的;但是,一個國家把什麼人放在關鍵崗位上,真是能決定一個國家的興衰的。
我通過對自己13年前乘火車出蒙古,穿俄羅斯,經哈薩克斯坦,達白俄羅斯的漫長旅行的回憶,在世界上對蘇聯解體的千萬種分析中,補充了一點感性的認識。任何理性的分析都來自感性的認識。不難看出,對官僚體製的迷戀和對發展經濟的忽視是任何龐然大國解體的主因,從這裏也真切地體會到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搞活、發展的確是改變曆史的巨大手筆。與300年前康熙皇帝和彼得大帝不同的結果恰恰相反,鄧小平和戈爾巴喬夫的不同,使落後的中國產生了與150年前截然相反的結果,是人類曆史長河中一道反差極大的絕妙風景。火車把蘇泊邊界甩在了後麵,俄羅斯民族是個偉大的民族,他是會渡過難關走向複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