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分訝異童瑤的反應,七分卻更詫異於眼前那名少女的舉止。
“你要知恩圖報,懂不懂?”少女望了一眼童瑤遠去的背影,笑嘻嘻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伸手撣了撣他肩上的落花,語氣中帶著濃鬱揶揄的味道:“我又替你擺脫掉了一名追星族,來,叫聲‘好姐姐’聽聽?”
“別開玩笑了。”丁翊白了少女一眼,隨著她一起上了車,“視力5.0的家夥居然跑來裝盲女,也幸虧她不認識你,否則不被你氣死才怪。”扭過頭見那丫頭吐了吐舌頭,他又不由自主低頭望向她的雙膝,沉吟片刻,遲疑地問道:“醫生說隻是肌腱拉傷,朱瑛你不至於到就要坐輪椅的地步了吧?”
“嗯,還不至於,”朱瑛輕輕拍了拍自己一雙膝蓋,笑著回答說:“隻是伯母說家裏反正就有,醫生又囑咐要多休息,我不好悖逆她老人家的意思嘛,所以出來的時候就順便帶著了。”
丁翊點了點頭,卻更是奇怪:“既然叫你多休息你還到處亂跑做什麼?別告訴我是來接我的,戲演得過了頭就太假了。”
朱瑛有意無意地在車窗上嗬了口氣,又頑劣地用手指在上麵劃出一個桃心,然後她也不回頭看他,隻出了神地盯著車窗外向後飛馳而去的街景,漫不經心回答:“我在想,嗯~或許阿卓今天就回來了呢,也說不定啊,對不對?”
“嗤,怎麼,想你男人想瘋了啊?”丁翊搖下車窗,摸出一根黃山遞給她,見朱瑛回手拒絕了,也不勉強,自己銜在嘴裏,掏出打火機點了,抽了一口,悠悠吞雲吐霧,仰首歎道:“昨天下午他不是才打了電話回來,說明天中午的長途汽車,要晚上八點多才到……哼,你這麼性急做什麼。”
古文卓是丁翊的鐵哥們,今年大四的他比丁翊大了足足五歲,同剛上大二的朱瑛交往三年多,婚前婚後該辦的事兒這兩人都辦得差不多了,說句俗話,兩人的關係就好像釘死的板子釘子,扯都扯不開,一夥狐朋狗友們就等著哪天他們拿結婚證請客了。
之所以與丁翊關係這麼好,無外乎他們一個是樂隊裏的鼓手,一個則是主唱。
前陣子古文卓學校組織出去畢業實習,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憋得他那如膠似漆的未婚妻天天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數著日子盼著他回來,想得太專注的結果是前幾天出門買菜,從超市回來的途中提著大包小包,下雨路滑不小心摔傷了膝蓋。
朱瑛與古文卓都不是本地人,為了完成學業,他倆合租一間房子同居了一年,如今她男人不在,她又摔傷了腿,作為同一樂團的吉他手,丁翊沒理由眼見哥們老婆受苦不聞不問。
想當初,丁翊家與童瑤家住在同一小區的時候,也並不是很有錢,後來他老爸開公司順風順水掙了大錢,這才買了豪華別墅,搬進新居享受生活去了。
於是丁翊同貧苦出生的爸媽說清楚了情況,受到鼓勵然後將朱瑛接過來暫住也在情理之中。
今年剛二十的朱瑛現在本市百年老字號戲曲專科學院學習京劇,極富表演天賦的她十分善於隨機應變尋找角色入戲,於是乎……一不小心半途給冒出今天這麼一檔子事兒來。
“女人的心思,你這種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花心大蘿卜是不會懂的。”朱瑛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望著他,似乎百思不得其解:“阿翊呀,你說你這都啥德性?想當年我和阿卓……”
“停,打住,”說什麼都好,就怕她提這個,丁翊幾乎要高舉雙手大呼投降了:“你以為誰誰都和你們一樣,梁山伯與祝英台,白娘子見了許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我命中注定的女神還沒降臨之前,我花花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