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老“五七”戰士們一邊翻閱叢書,一邊闡述了搶救向陽湖文化的意義。原新華書店總店副總經理鄭士德說,“文革”是空前絕後的文化現象,把“五七”幹校現象和曆史形成書,留給當地,留給後世,非常有價值。曆史沒有逆反的隧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淡漠,被人忘記。但是有了這套書做記錄,曆史就被複活了;著名作家楊匡滿稱,我們有責任將這段曆史原原本本地告訴下一代,如果經曆過苦難而沒有產生偉大作品,我們便愧對這段曆史。還原這段曆史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要實事求是地麵對曆史,隻有這樣,才會更加珍惜今天。他引用邵燕祥的詩句:“珍愛記憶,就像珍愛生命;記住幸福,也記住不幸”。隻有把千百萬人的個體記憶加起來,才是一段完整曆史;中國現代文學館原副館長周明也強調,很有必要留下這段曆史,對今後研究“文革”史,這套叢書絕對是寶貴的,有很重要的曆史價值。
著名文學評論家張炯指出,這套叢書搜集了很多的內容,很豐富的內容:有書信、訪問記、論壇,從各個層麵深刻反映了“五七”戰士在幹校生活和思想感受,而且表現在不同形式的作品中,反映了一個時代,反映了一段特定時代的真實,不僅有認識的價值,也很有審美的價值,因為叢書記錄了那個時代的真實生活,後人會從中了解那個時代的荒唐,也了解到曆史的複雜、理想的真誠及至汙穢中詩意的美麗。
回眸,凝聚一份情結
《向陽湖文化叢書》在北京召開出版座談會,把與會者帶到了那段非凡的歲月。雖時值嚴冬時節,與會的向陽湖文化人都克服種種困難,按時到會。84歲而且腿腳不便的文潔若老人第一個到達,一落座,就忙著給從鹹寧到京的向陽湖文化研究會工作人員簽名贈書。80多歲的程毅中老先生一到會場,就交給李城外一本有當年在向陽湖記錄的日記本,對他的工作給予實際的支持。
著名畫家孟慶江一開口,仿佛人又回到了向陽湖:“我當時非牛非鬼,才三十來歲。我想,我沒有什麼罪行,沒有什麼精神壓力和負擔,我的目的是就鍛煉,苦的確是苦,但苦當中有些思想是真實的。”他認為,向陽湖文化人的思想是多方麵的,有的委屈有壓力,有的則真的是鍛煉。有些人放牛種菜,覺得很好。他自己當初就是抱著鍛煉的想法在鹹寧,而且由於擔任田間管理班班長,還潛心研究水稻,寫了關於水稻種植的一本書。說著,掏出一本當年在向陽湖做的田間水稻管理記錄本,說是將捐給向陽湖文化研究會哩。
周明走進會場坐下後,看見這套書就顯得很激動,愛不釋手。他想起當年在向陽湖的那段勞動生活,表示確實難忘那時的酸甜苦辣;手捧叢書,鄭士德情不自禁地說,作為當年在向陽湖幹校呆過幾年的人,看了真是很親切。每次坐火車路過鹹寧,總要特別看一看,因為有一份有很深的“向陽湖情結”埋在心裏,一提起鹹寧,提起向陽湖,就特別地有感情。這次又見到了鹹寧人,他顯得特別激動,不斷地詢問著甘棠、“四五二”高地現在是什麼樣,溫泉還有嗎?連連重複著,你們就是我的家鄉人啊!
幾天來,向陽湖文化研究會北京站聯絡站站長韓聰更是忙得不亦樂乎,一會兒到火車站接送鹹寧來客,一會兒親自接送參會的老人,真是沒有片刻休息,卻總是笑嗬嗬地樂此不疲。她作為“向陽花”的代表,在發言中提到了她難忘的兒時記憶:“當時我的父母都去了幹校,而我不到14歲,在父母不知道的情況下,帶著妹妹也去了鹹寧。我去的時候,媽媽正在地裏幹活,她看到我來很意外。雖然一家都在鹹寧,但是四個人在四個地方,父親在向陽湖1連,母親在13連,我在汀泗讀書,而妹妹在鹹寧上學。由於我進了當地的學校,所以還有機會代表學校到鹹寧參加體育比賽,又代表鹹寧到武漢比賽,真是永生忘不了鹹寧!”
反思,肩負一份責任
作為會議主辦方之一——中國出版工作者協會的名譽會長,宋木文的講話發人深省:“我是在向陽湖勞動了三年,各種農活都幹過。沒有遭受那麼嚴重的審查和批鬥,但經常受到修理,日子很不好過。當時幾千人,我們一大隊、文化部機關來講,有一個很深刻的體會:人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職務有所不同,但大體有兩類:一種人琢磨怎麼整人,另一種人是逐磨自如何不被整。深入去體會研究那段曆史,可以幫助我們反思許多重大的問題。對‘文革’反思是很有必要的,沒有對‘文革’的撥亂反正,哪來新時期的正確方針路線呢?很多同誌是‘文革’的受害者甚至受難者,但也是今天路線的受益者呀。但是沒有‘文革’的反思,後來正確的東西是出不來的,這是辯證法。”
會上發言踴躍,爭先恐後。有的因時間關係,隻能點到為止;有的來不及表白,隻好會後交流。正如宋木文所雲,今天座談會的出席者和發言人,都是積極地在支持做這件事。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工作張炯說,自己雖然沒機會參加向陽湖的“五七”幹校(他們的幹校在河南信陽),但是幹校的生活和勞動有很大的共同性。“五七”幹校將文化部幾千文化精英集中到一個地方,是很特殊的現象,將來恐怕也很難有。這段曆史裏麵有很多東西很值得我們回憶,“文革”中,包括在幹校,很多同誌受了很多苦難,但也受到了鍛煉。很多同誌懷有很高的革命熱情。然而曆史往往是複雜,複雜的曆史中也有苦難,苦難的曆史往往會激發靈感,會產生傳諸後世的好作品,如楊絳的《幹校六記》,郭小川《團泊窪的秋天》已經寫入當代文學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