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花春色暖先開(1 / 1)

花傾落怏怏回府,心下一段春愁,尋了日前塗鴉之作,細細賞觀,自歎道:“眼角偷傳傾國貌,天下果有如此豐姿絕色!”

仆從叩頭奉茶,觀家主愁容,道:“小王爺若有憂煩事,可請陸公子一敘!”

花傾落一怔,連道:“禍事了、禍事了!陸大哥此時,少不得腳麻頭昏,哭天喊地了!”

仆從不知就裏,稟道:“小王爺說哪裏話,那陸公子自在偏廳飲酒,已恭候多時了!”

花傾落聞言大驚,忙不迭跑至偏廳賠罪,見那陸喬氣得惹胸塞肚,恨不得將花傾落碎剮了一般。

心下驚懼,滿篩了一盅,奉至眼前,堆笑道:“今日是小弟的不是,哥哥隨分擎著一件家夥,刑杖板子,任由鞭打!”

陸喬一口熱酒下肚,擲了酒盅,吒喝道:“兲蛋!你怎的不倒在路旁,狗拖鴉啄了去!”

花傾落小心應道:“聽得!聽得!隻是哥哥尚自苟喘,小弟怎好先去?”

陸喬又吖了一盅,搶過酒壺,道:“強嘴!度不得我的饑,遮不得我的寒,一些個廁紙也不曾討得,害我吃了大苦,愛你何用!”

花傾落道:“並非小弟有意戲弄,實是個有情由的!”

陸喬道:“有甚情由?”

當下花傾落把溪邊偶遇獨孤嫣一事,三言兩語說得明白。

陸喬不聞尤可,大喜道:“造化了造化了,真乃踏破鐵鞋無處尋,得來全不費功夫!”把那一陣火性自化作半杯冰水。

花傾落一團霧水,道:“說甚噫語!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陸喬道:“賢弟有所不知,你日間偶遇的女子,正是哥哥府中少主人!”

花傾落道:“我卻為何不知?”

陸喬道:“那時你在我家養身,住的是外舍,家主女眷多在內舍,你如何知曉?”

花傾落道:“如此,小弟若助哥哥尋得女公子,還望哥哥引見則個!”

陸喬道:“獨孤嫣拙姿陋質,見她做甚?”

花傾落道:“你且休管!隻道應也不應?”

陸喬料沒甚歹處,道:“依你便了!”

花傾落命人喚了府中掌事翁,吩咐將府中眾女婢齊聚正院,掌事領命。

不多時,掌事來報,俱已妥了。眾女婢不知情由,個個戰兢兢,膽怯怯。

良久,花、陸二人查驗畢了,並不見那桃花仙子。

陸喬泄氣道:“獨孤嫣心性,怎肯隱匿坊間做個粗使下人!真乃空喜一場!”

花傾落心下不死,問那掌事翁:“府中女婢俱在此麼?”

掌事道:“止有一婢,廚間做工,因湯羹看火,未在此列。”

花傾落道:“命她前來!”

少時,一個粗布麻衣,荊釵垢麵,約莫三十年歲的女婢上前施禮。

花傾落細細看去,竟毫分不似,隻得悻然做罷。且按不提。

月娟娟,清光千古照無邊。眼下已值初夏,端的好夜色。

明鏡懸空,朦朧照出一個長影兒來,但見一人:頭戴一頂竹簡盅,身著一襲銀縷衣,腳蹬銀鍛短靴,灰發垂鬢,顴高腮窄,眼細如鬆,鼻大唇薄,麵若白梨,身如玉樹,寬肩、闊胸、長臂、虎背熊腰,背後披著銀蛇皮口袋,內裝白玉珠算盤,若非商豪,定為巨賈。

那人雙手垂地,腳步沉重,卻無半點聲息,輕功如此之高,乃世所罕見。

嶺峽山莊莫菱軒與眾仆婢見此人走的近了,雙膝跪將下去,齊聲唱道:“老莊主萬安!”

那人見此,扶起莫菱軒,道:“菱軒我兒,念煞為父也!”

莫菱軒道:“父親遠遊歸來,途中安否?”

那人道:“我兒勿念,為父尚健,不消多慮。你孤身在家掌事,樁樁件件,計較的如何?”

莫菱軒道:“受父親教誨多年,縱然未有多少長進,也該替父解憂,府中無甚要緊事,隻是城內做家計的營生似是有人窺伺。”

那人獅吼道:“好個不知厲害的東西,膽敢與我作對,那人姓甚名誰,何門何派?”

莫菱軒道:“孩兒正派人查訪,料他無甚來頭。”

那人凜道:“縱是當朝永樂皇帝阻我生財,也必剝下他的龍皮來!”

莫菱軒道:“父親無須動怒,左不過是些無知小兒,待訪查明白,打發性命便罷。孩兒一早備得果品酒席,隻待父親享用!”

那人道:“我兒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