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杞在這個星球上已無威脅,她終於能和林野自由地生活在一起了。
林野請了幾天假,和冬杞兩人坐著飛行器去了遙遠的度假島。
林野財大氣粗地包了整座島嶼,島上空無一人,隻有冬杞和林野住在這裏。
這個季節,在圓形島嶼上,能看到一顆自主發光的恒星。島嶼四周環海,那顆恒星就好似沉在海底一般,將海麵照得波光粼粼。
冬杞和林野開玩笑:“原來你們這裏也能看到月亮啊。”
林野微笑:“嗯,這算是我們星球的月亮了。”
冬杞從未看過這樣明亮碩大的月亮,好似身在廣寒宮中,她突然想吃月餅,便想方設法讓林野調配食材烤了幾個。
林野全力滿足冬杞的日常所需,她要什麼便給什麼。
很快,林野察覺出,冬杞想要的事物,全部屬於地球。
她沒能融入這個新的星球,反倒是一直活在回憶裏。
林野不知怎麼的,突然記起了他剛將冬杞帶回星球的時刻。冬杞明明在玻璃艙裏沉睡,眼角卻流下了眼淚。
她在做夢嗎?夢裏也會想家嗎?
林野意識到,冬杞並不是心甘情願地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他沒有問過冬杞的意願,是他一意孤行,將冬杞擄來的。
原來,他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一個人啊。
那麼現在呢?
林野偷偷看了一眼一側的冬杞,她小口咬著月餅,似乎心情很愉悅,眉眼彎彎。
林野想問問冬杞對於地球的看法,可喉嚨裏像是堵了棉花,怎樣都出不了聲。
他想一直裝聾作啞,想讓冬杞陪在他的身邊。
冬杞哪裏都不要去,永遠屬於他。
冬杞察覺到林野灼熱的目光,輕笑一聲,問他:“你怎麼了?”
林野搖搖頭:“沒事兒。”
“是嗎?”冬杞湊過來,貼在林野的耳輪處,挑逗他,“難道不是看我漂亮,所以盯著這麼久?”
林野誠實地點頭:“嗯,你很漂亮。”
被喜歡的人誇獎,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所以,冬杞要獎勵他。
冬杞踮腳,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頸,親吻他的薄唇。
林野被冬杞的吻觸動,他情不自禁地攬住冬杞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
他有太多的情感想要宣泄,也有太多的話想說。一切都融入了這個纏綿悱惻的吻裏,一切都妙不可言。
冬杞被吻得神魂顛倒,林野鬆開她的唇,她馬上撫摸胸口,氣喘籲籲。
林野似乎有點兒不對勁呢……
她想問,卻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為什麼他的眼神裏滿是憂慮呢?告訴她好不好?告訴她,林野在擔心什麼?
林野握住冬杞溫熱的掌心,貼在臉上。他不喜歡欺騙冬杞,也希望她快樂。
林野忍不住,問出:“冬杞,你想回地球嗎?”
他是最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此刻卻希望放棄自己的利益,成全別人的人生。
太好笑了。
冬杞一愣,瞬息之間,她想到了地球。
那是她的故土,她的家。
即使她愛上了林野,她也是想家的。
隻是經曆了這麼多事情,冬杞一下子記不起來那個溫馨的人間。
如今經過林野的提醒,冬杞才反應過來。原來在她的記憶裏,所有和地球有關的事兒,都是充滿溫暖的。
她想家了,好想好想。
冬杞害怕這個陌生的星球,她想地球了。
隻是,地球不可能有林野。
她聽徐忍冬說過,永生手術每百年都需要讓這個星球的醫生重做一次,地球沒有那樣的技術,也沒有這個星球的醫生,所以林野不可能在地球維持永生的。
也就是說,假如冬杞回了地球,那麼她永遠都見不到林野了。
林野也不可能放棄這個星球的一切,和她去地球定居吧?
要知道,光是將冬杞帶回這個星球,就耗費了不少的資源。
林野未必有那麼多探訪她的機會,也耗費不起資源。
冬杞要回地球嗎?要和林野分別嗎?
可是,她也不該騙林野吧。
冬杞垂下眼睫,輕聲說:“我想回地球。”
她說了真心話,她不會騙林野。
他們之間隻需坦誠相待,不要爾虞我詐。
她不是從前那個冬杞,林野也不是從前那個他了。
冬杞和林野對視,撫摸他的眉眼,再次說:“林野,我想回地球。”
她想回到原點,回到她的家鄉。
冬杞原本以為,林野對她隻有濃鬱的占有欲,原來他早就學會成全。
林野在盡力取悅她,做她喜歡的事兒。他明白了什麼是奉獻與放下,冬杞很開心。
“我明白了。”林野落寞地說。
對於他喜歡的東西,林野從來都是強勢獨占的,哪有這樣放手的時刻?
林野好像學會了新的東西,隻是他還不能完全明白。
那晚之後,冬杞回地球的事兒算是定下了。
林野安排團隊建造飛船,準備資源。
在冬杞回地球之前,林野和冬杞每日都同床共枕,儼然一副小夫妻的模樣。
他們都很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願浪費。
然而,時間是不會靜止的,很快就到了冬杞踏上歸途的那一天。
林野看著她穿上宇航服,陪她走最後一段路。
冬杞不擅長道別,特別是這種嚴肅的時刻。她想開個玩笑緩和氣氛,可回想了她和林野生活的種種片段,好像沒有哪個場景合適說笑話。
她莫名有些傷感,扯了扯嘴角,牽出一絲苦澀的笑:“對了,我不會剛踏上飛船,一覺醒來又被重啟吧?”
她之所以笑,是想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些。林野無法辨別很細致的表情,隻要笑臉相迎,林野就不知道她難過。
林野無端端蹙眉:“不會……雖然我很想這樣做。”
冬杞身後的飛船啟動了,這是隻能承載一人的全自動飛船,如果要建造能承載二人去地球的飛行器,也不是不行。隻是林野還有很多事兒要做,他無法拋棄自己的星球,無法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啟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