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變得不再像家。
還小的時候沈未已確實想過如果自己再乖一點，再優秀一點，母親是不是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事實上，並不會。
至於父親那更不用說，一年到頭也許隻有在年節或者宴會才能看到他的身影。對於沈未已來說父親更像是一個名詞，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隨著年歲的增長，那種年幼時對於親情的渴望漸漸被父母的冷漠消磨殆盡。
他忽然明白如果注定得不到的東西，那就不要在乎了。
畢竟鬧到最後，醜態百出的隻有自己。
他開始變得乖巧聽話，變得完美，變成外人眼中那個溫柔有禮的沈未已。
世事變化無常，誰也說不準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做出改變。
十一歲的沈未已深有體會。
那時沈未然和他很像，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最初被領養到沈家時事事拘謹，隻願意和這個在福利院逗過他的哥哥待在一起。
畢竟小孩還是比較容易對小孩產生好感。
他們相互依偎，彼此依賴。
漸漸的這份感情產生變質，就連沈未已自己也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了瘋的想要讓小然隻看著自己一個人。
就像以前那樣，他們隻有彼此。
可是現在他能明顯察覺到沈未然在一步步遠離他。
為什麼？
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給了我一點點溫暖，然後又將我甩開。
好殘忍啊……
沈未已的心態漸漸發生轉變。
有些東西如果注定得不到，那還是要靠搶。
杯子裏盛著溫水，沈未然遞給正在發呆的人。他聲音很輕，卻能喚回他飄遠的思緒：“哥，喝點水吧。”
沈未已聞聲抬頭，卻將他嚇了一跳。
那個眼神他從來沒有在他眼中見過的，往日那含著暖意春波的雙眸此刻隻剩下乖戾。褪去所有的偽裝，也許隻有這個委屈滿是躁鬱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是因為和媽媽鬧不愉快了嗎？
容易心軟是沈未然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
他全然忘記在沈家時哥哥做的事情，順手將杯子放在茶幾上，他坐在他身邊輕輕擁住他：“哥哥。”
沈未已回抱住他，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親昵。他應了一聲，聽上去有些疲憊。
討厭他和心疼他並不衝突，沈未然這樣告訴自己。
“別難過，”弟弟有節奏的輕拍著哥哥的後背，“我陪著你。”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突然問道。
當然不會。
很現實的說，人怎麼可能會一直陪著另一個人呢？
在無助又難過的時候問出這種問題，大多數人不會在意結果，隻在意當下的答案。
如果說些甜言蜜語會讓他心裏好受一些，沈未然不介意嘴更甜一點：“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永遠都不分開。”
“好啊，好啊……”回抱住他的手臂收緊幾分，沈未已輕笑著問他：“如果你食言了，怎麼辦？”
原本溫馨的擁抱漸漸變成束縛，沈未然有些喘不上氣，但是仍舊嘴甜的說著他想聽的話：“那你可以懲罰我……直到我知錯為止，就像以前那樣。”
這話說的很是曖昧，至少在沈未已眼中這就像是一句調情般的承諾。
在得到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束縛在身上的力道這才慢慢褪去。沈未已鬆開他，心情肉眼可見的好起來。他起身回房間，還忘記提醒一句早點休息。
“……好。”
沈未然吞了吞口水，莫名的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