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著臉一把推開他,拔腿就跑。
隻聽他在身後笑的肆意張揚,清朗的笑聲四處漾開,驚落了桃瓣千千。
隻擾的我耳根更紅,步履更加快了。
司命星君曾說過,仕者居於朝,商者居於市,隱者居於野。
他這種資深文藝青年說過的話,我雖不能完全明白,但也一向當做格言警句記了不少。
跟著文藝青年混久了,也自然沾了點文藝氣息,就像那小火上熬了許久的牛肉燉土豆,土豆這種清新質樸,富有鄉土氣息的蔬菜,跟牛肉一起燉久了,也能沾染到幾分肉香,升華成一塊好吃的土豆。
於是當我站在穆羽身側,眺望整個空濛穀時。
也不禁司命附身,吟出了一句酸溜溜的詩句: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這迷霧飄渺,似在虛幻之中的空濛穀就是穆羽的家,跟他的氣質倒是出奇的般配。
“這裏便是空濛穀,以往隻有我一人,你來了便好生安頓下來。”
“這麼大的地方,就你一個人?”
“恩。”
“多久了?”
“萬年了吧。”
我一個趔趄。
“你平時都不出去嗎?”
他思索了一會,複而道:“每隔千年出一次穀。”
“千年……我還沒活到一千年,這麼久都呆在一個地方,不會無聊嗎?”
“不會。”
於是乎,我對這個白蓮花似的飄逸真神有了新的定義:
宅男、孤僻狂、老人家。
穆羽說他是一個人,他就真的是一個人。
但他沒說還有三隻神獸。
跟他回到他那草廬時,我樂的喜笑顏開。
他有兩隻坐騎,一青一紫兩隻麒麟,外加一隻……我不知道該怎麼定位腓腓。
在我看來,腓腓隻是一隻白色的小狐狸,身長大概一尺多點,尾巴大而蓬鬆。
但腓腓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是狐狸,它自稱是和畢方、饕餮、白澤齊名的上古十大神獸之一。
是的,自稱,它會說話。
所以我總算在這冷冷清清的空濛穀,冷冷清清的草廬,冷冷清清的穆羽之外,尋到了一個不冷清的。
穆羽帶我回來後,確實如約給我調養身子。
每日讓我喝些奇奇怪怪的湯藥,或是為我渡些仙力。
但這些仙力渡進我身體裏,就好像往洗菜的篩子裏倒水,倒多少,便浪費多少,全都流逝了。
後來我也就不讓他渡了,每日隻是喝了那些湯藥,便心安理得的和腓腓在外胡混。
一人一狐,終日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無惡不作。
偷偷拔光了穆羽栽種的含光草,編成花環帶在腦袋上招搖。
在草廬邊放野火烤地瓜,差點將草廬燒個精光。
趁穆羽睡著,將他的頭發綁在床頭上,打了個死疙瘩。
舉著四寸長的獨角仙,將穆羽的兩隻膽小坐騎攆的滿山跑。
捅了林子裏的馬蜂窩,被馬蜂追的一路抱頭鼠竄,最後逃回家,讓穆羽施法將馬蜂給驅走了,還落了一頭的包。
溜進廚房,將硝石藏在爐灶中,於是,潔白無暇的穆羽去生火時,被炸了個滿臉黑。
…………
可這些混賬事每每被穆羽發現時,他卻從來不生氣,隻是微笑的摸摸我的頭,溫柔的說一句:“如此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