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捂住嘴以避免自己哭得更大聲,無語凝噎她隻能點點頭。有弟如斯,夫複何憾?

她有什麼理由不能堅持,還有什麼難關會過不去?

與此同時,在他們看不見的門外,震驚之極的陸母涕淚交加地倚在牆上,也隻這一刻,她是真的後悔了,那麼多年的怨恨與執著,她傷害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自己最愛的親人。悲傷無以複加,她的人生從何此開始,一敗塗地至此?

她一把跌坐在地上,響聲驚動房內的陸家姐弟,陸婉放開曉波跑出來,嚇了一跳:“媽?!”陸母滿臉是淚,大睜著眼睛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甚至於更恐怖的是她發現自己手腳麻木,突然的不聽指喚。

“媽,媽,媽你怎麼了?”

“媽——!”

陸母的病來得猝不及防,是急性腦血管病,傳統也稱是腦中風。

不過一路檢查做下來,結果還好,程度並不算嚴重,精心護理之下仍有恢複到生活自理的可能。就是要住一段時間的院,裏裏外外的,初初那幾天陸婉忙得腳不沾地,又急又怕,直到情況穩定了才稍稍把心放回肚子裏一些。

回頭想想,不過幾天時間,竟有不堪回首的感覺。最絕望的時候甚至會想,大不了這婚就不離了,以換取母親今後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健康生活,可隱隱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她不能如此輕易就放棄今日堅持的結果,以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賭注。

可是祥子真的就不能給她以幸福嗎?第一次她懷疑。

“姐?”曉波輕輕推推想得失神的她。

陸婉回過神。

陸母已然睡熟,他示意她出去說話。

走廊裏很冷,她仔細幫弟弟整了整衣領,他剛從外麵回來,一張臉冷得像冰一樣,她伸手捂住他的兩頰:“凍壞了吧?”

“還好。”他笑,雙手覆上她的手,“姐的手好暖。”

頓了頓,他又說:“姐,你累嗎?”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陸婉好笑:“怎麼,有話要說?”

“家裏是不是快沒錢了?”

她一愣,曉波早已不是不懂人事的孩子,這幾天的她焦躁不安悉數都已被看在眼裏,歎口氣,她柔聲說:“瞎想什麼呢,媽自己有保險。”

“姐,我從來都是信你的,可現在你自己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媽這個樣子以後還不定要費多少錢。你一個人……”說到這裏,他咬住唇小聲補充,“要不你去找海子哥吧?他人那麼好,幸許能幫得上你的忙。”

什麼時候,曉波如此堅定不移地相信她身邊這樣一個朋友的力量了?也許是海子找他說了什麼罷。陸婉苦笑,卻麵對如在絕望中求希望的弟弟也不好太明說,隻得應承道:“有需要我會的。隻是,曉波,你要明白,人活著,難關總是要自己去闖過的,有誰可以沒有條件沒有目的地一幫到底?隻除了自己最親的親人。”

“我知道。”他垂下頭,一臉難過,“我就是怕你太難了,而我又幫不上你什麼忙。”她心裏酸酸的,卻仍然伸手勾起他的下巴,看著他很堅定地笑了笑:“如果你一直支持我,理解我,我總相信,隻要我們活著,天總無絕人之路的。”

她握著他的手,很用力很堅定,在這種時候,他不能泄氣,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撐得下去。

而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