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道四年戊子(1168年)五十七歲(1 / 3)

春,王十朋在湖州知州任上。王十朋守夔州時因遇戶部責虛逋錢十四萬,請免不得,乞祠去。在湖州也遇到同樣的情況,這時戶部責湖州虛逋錢三十四萬,其數字高於夔府數倍。湖州連遭災害,百姓困窮,難以供此債務。十朋派吏持券往戶部請求減免,戶部不允。十朋感自己身為湖州父母官,卻不能為州民解此苛稅,為此王十朋上表抗章請祠,被免職。王十朋在《登清風樓呈通判宋子飛》(《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五)詩中雲:

苕霅水會處,樓高風快哉。洲中白蘋動,天半故人來。穆入周臣頌,雄勝楚客台。飄飄玉川子,乘興上蓬萊。時時某得祠,子飛攝郡事,酌別是樓,子飛亦將美解,故抗章及之。

可見十朋辭官是因請免虛逋錢不允抗章所致。他在《郡僚展餞席上賦詩》(《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五)中雲:

五年三郡厭驅馳,

聖主隆恩許奉祠。

孤嶼眾山重對酒,

清風明月欠吟詩。

心勞撫字政尤拙,

田不荒蕪去亦宜。

餞別同僚三十二,

雲台功業滿相期。

這是一次告別郡僚的宴會,參加者三十二人。席上,十朋說湖州雖有水雲風光,有清風明月之樓,但正遇湖州重災,民事艱難,無暇登樓觀賞、飲酒題詩。現在辭官歸裏,家鄉的江心孤嶼正好可以會朋題詩了。他說自己守湖州八個月,勞心撫民,但深感政事拙劣無甚業績。隻是災後現在田園已無荒蕪,莊稼長勢良好,亦可欣慰。十朋這番話,近似他治湖半年多的自我小結。別湖州時,眾父老前來送行,依依話別,他的《父老》(《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五)詩如實地記錄了當時的實際情況:

父老自何處,同來送使君。

手中一爐香,敬為使君焚。

使君無善政,父老何殷勤。

同辭答使君,去秋稼如雲。

淫雨害垂成,一年計徒勤。

使君體上意,租苗放三分。

父老免流離,歡然事耕耘。

年凶米不貴,夜靜犬不聞。

肇眉答父老,正緣此紛紛。

黃堂非坐處,歸軟老桑粉。

從這首十朋與湖州父老話別的詩中,可見湖州父老鄉親對王十朋深切感激之情。災後的湖州由於王十朋的撫愛治理,使百姓免遭流離,凶年糧食不貴,農田及時耕耘種植,社會秩序安然。

王十朋離別湖州行至富春道上,得到孝宗皇帝除任他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的敕令。他作詩《宿富春舟中》(《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五)雲:“餘生今可樂,歸作太平人。”他自然也明白,這時孝宗皇帝已不再強留他。十朋到了嚴陵釣台,很有感慨地寫三首絕句,其中一絕句:“聖主中興急用人,小臣無術讚經論。功名分付雲台士,願學先生事隱淪。”眼下雖是國家正要用人之時,但十朋說自己“無術”自然聖主不用,於是他就學習嚴子陵退隱山林了,這話深有含意。他攜家經嚴州、蘭溪、婺州南下,終於回到了家鄉左原。

王十朋於孝宗乾道四年(1168年)六月從湖州辭官回到家鄉左原,在左原隻住了二個月即被起知泉州,進敷文閣直學士。他在《戊子八月二日得泉州》(《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六)詩中雲:“五年符竹換三州,乞得祠宮欲少休。名姓誤蒙君相記,泉南千裏又分憂。”九月十九日,十朋動身離樂清赴任。那天,親朋好友紛紛前來送行,在樂清城南碼頭解纜,依依而別。他在《解舟》(《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六)詩中雲:

解舟城之南,橙橘半青黃。時節豈不好,胡為辭故鄉?親朋送我行,殷勤愧壺觴。我欲與之飲,舟去留靡遑,僮仆別我歸,黯然顏色傷。問我何時還,田園又成荒。我心愧其言,老矣身皇皇。五載走三州,道路險且長。屢請方得祠,暫歸又懷章。摯家入南閩,兒女不盡將。餘生疾病多,滿鏡須髯蒼。到官即有乞,行將返耕桑。

十朋此行未全攜眷屬,由樂清轉溫州至瑞安,與幾位好友久別重逢,被邀留宿一夜。《過瑞安》(《王十朋全集·詩集》卷二十六)詩記雲:

我家古樂城,老未識安固。偶把清源麾,首問南塘路。解維日已晏,入境天已暮。張子自陶山(子猷),扁舟惠然顧。沈君壯年別(敦謨),相見發染素。訪舊多不存,來觀莫知數。平原二十人,邂逅喜相遇。謂我宜少留,欲欶不腆具。我驅不敢疾,曲為一宵住。臨江有高閣,登覽可以賦。瀾同孟子觀,日作少陵注。燈火照魚龍,談笑驚鷗鷺。銜杯鄉意濃,竊食君恩誤。晨起酒未醒,潮來報催渡。

離瑞安經平陽入福建長溪,宿飯溪驛、雙岩寺到達福唐,與同鄉丁鎮叔、張器先、項用中、趙知錄、薛主簿、同年孫彥忠等七人聚會小酌賦詩,十朋詩中有:“一同年友七鄉人,勸酒那容耳不聞。”“詩篇共約題孤嶼,遊宦猶疑在五雲”之句。過福州,會晤王之望,時王之望在福州為福建路安撫使。後來王十朋在《贈少保王公墓誌銘》(王十朋《梅溪集·梅溪先生後集》卷二十)中回憶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