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查爾斯用力睜開雙眼,極力想要弄清楚自已身在何處。他想要轉動一下腦袋,忽然感到了一陣刺痛;他想抬起胳膊,又感到了加倍的痛楚。他不再動彈,卻仍然能夠感到疼痛。這疼痛似乎無處不在。他的頭,他的肩膀和他的全身都象是被烈火燒過一般。
“我這是在哪裏?”查爾斯在心中問道。他很快做出了回答。無疑,這是一個有著良好醫療設備的處所。也許,這裏是M國的一家醫院。M國有許多這樣的醫院。
查爾斯的頭無法轉動,可他的嗅覺還算正常,他可以聞到醫院裏常有的那種消毒水的氣味。這氣味正彌漫在整個房間。
他竭力回憶著過去幾天裏所發生的一切。可是,他越是要集中精力他的頭痛就越發加劇。半個小時過去了,他的頭腦中仍然是一片空白。他索性閉上雙眼,什麼也不去想它。
“盡管現在我渾身是傷,動彈不得,但我畢競活了下來——我不知道這究競是好事還是壞事……”查爾斯閉上眼晴,強迫自己停止思考任何問題。他靜靜地躺在那裏,漸漸地進入沉睡之中。
查爾斯再次醒來。這一次,他的感覺好了許多,他感到自己已經可以思考問題而不再感到頭疼。
正午燦爛的陽光透過闊葉樹木的枝椏和巨大的落地長窗照射在查爾斯的身上、臉上,最後投射在對麵的牆上。查爾斯能夠感到陽光的溫暖,也能聽到窗外樹枝上小鳥兒的啁啾,卻不知道自己究競是在何方,也不知道把自己弄到這裏來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他的思緒漸漸地回到了阿富汗山間那崎嶇的小路上。
他想起來了!自己是M國中央情報局反恐怖小組的組長,他到阿富汗是為了捉拿拉敦。他甚至和拉敦麵對麵地交談過,曾離他近在咫尺。
“然而,我卻並沒有將拉敦擒獲,反而成了拉敦的俘虜!拉敦一定對我嚴刑拷打過,對我的身體用過重刑,以至於弄得我遍體鱗傷,動彈不得……
不對!拉敦根本沒有對我用刑,他絲毫也沒有加害於我,他把我放了!還有弗蘭克,他和我一起離開了拉敦藏身之處。哦,還有漢森他們四個人,他們是和我一起到阿富汗的,他們死在了那裏並且死得很慘!我無顏麵對他們的父母和家人!”
查爾斯痛苦地回憶起了他到阿富汗的目的和所有經過,他也想起了自己一隻腳踏在地雷上的情景,還想起了他是為自己的妻子報仇雪恨才到阿富汗的。茱莉在飛機撞向大樓以前受盡了那些阿拉伯人的折磨。我永遠失去了我親愛的妻子,凱若永遠失去了用全部身心疼愛她的母親。
“啊,我的小凱若!”
查爾斯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女兒那可愛的麵孔,嘴裏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凱若的名字。他的嘴唇一動,立刻又感到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忽然,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另外一張麵孔,一張女人的麵孔。她是一位有著阿拉伯人和愛爾蘭人血統的混血兒,她那一雙藍眼睛漂亮無比。他的名字叫索菲!他不知道現在索菲身在何處,是否平安?還有弗蘭克,他是否也還活著?也許他就在隔壁的房間裏,和我一樣渾身纏滿了繃帶躺在病床上,正在接受不知何人的冶療。
就在查爾斯躺在那裏急速地回憶著過往經曆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女護士悄然走了進來。查爾斯似乎能夠感覺到房門開了又關上,有人正走向自己。但他又不十分確定。他忍住疼痛開口問道:
“有人嗎?誰在那裏?”
“是我。”查爾斯心中一陣欣喜!他聽到這位小姐說的是一口標準的英語。“小姐,請問您是誰?你在幹什麼?”
“我是您的護士,正在準備給你換藥——我是說,您的點滴快要完了,我要再掛上一瓶。”
“就這些嗎?”
“是的,就這些。難道您還有其他要求嗎?我記得您剛排過小便……”
“您可以告訴我這是在哪裏嗎?我是說我現在是在哪個國家?是誰把我送到這裏來的?現在是什麼日子?我來到這裏有多久了?我還有多長時間才能離開這裏?你對我躺在這裏有什麼看法?”
“我對你的看法是:你已經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並且提了許多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就這些?”
“是的,就這些。”
那漂亮的女護士說著,把手中瓶子的蓋子旋開,來到查爾斯的床前,取下那一瓶已經滴盡的空瓶,正要換上手中的那一整瓶的新藥。
查爾斯斜著眼睛注視著護士的麵孔和她的一舉一動。他特別注意到了護士小姐的那雙手和手指。手指上沒有帶戒指,而且手關節處有退繭後的疤痕。
“她很年輕,頂多二十四五歲。她一定是一位歐洲人。也許就是E國人……她曾經接受過格鬥訓練,還有,她一定很有錢但還沒有結婚——至少現在沒有結婚。”
“護士小姐,我至少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國家和這所醫院的主人是誰,我來到這裏多久了這些對誰都無害的問題。最起碼……”
“先生,你也許有充分的理由知道你應該知道的一切。但我隻能遺憾地告訴你,我確實無法回答你的這些問題。因為我是昨天晚上才到達這裏的。今天早晨我才生平第一次見到你並開始為你提供服務。”
“那麼,您是否和我談一談您自己?比如,您是怎樣到這裏來的?是坐飛機,還是坐汽車?或者是坐火車?”
“不,都不是。”
“哦,那你一定是坐輪船!那麼,您是那裏人?是誰請你來的?”
“對不起,那是一些很私人性的話題。請您原諒我無法滿足您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