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走到那位打呼哨的小頭目跟前,從口袋中掏出一包三五牌香煙,取出一支來在手上輕輕地磕著,把剩下的香煙全部扔給了那位小頭目,對他說道:
“你有火嗎?”
那位小頭目還能夠聽得懂幾句英語,他欣喜地接過林南撂過來的香煙,趕忙從懷裏拿出打火機來為林南點上。
林南向他示意道:“我要到自己的車裏喝點東西。”那小頭目爽快地點點頭、揮揮手表示同意。
林南轉身走到汽車旁按下了遙控器的開關,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側目看著其餘的幾個阿拉伯士兵正從其他車輛跟前圍過來,笑鬧著向那位小頭目討要那些高級外國香煙。小頭目很大方地把香煙分發給了眾人。
“好,很好。他們一輩子也難以品嚐到這種昂貴的香煙!”林南心中暗自發笑。他甚至計算出,每支香煙價值五十三美元又二十五美分。
這時,天色向晚,暮色漸漸地籠罩了大地。林南一邊喝水,一邊走到後麵的車廂裏,打開了一個隱蔽的電台。他迅速調整好波長和頻率,然後對著話筒急促地講起話來。他輕輕地撥開車窗上麵的擋板,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觀察著那些阿拉伯士兵的動向。
那些平常隻能吸一些廉價的板煙絲的士兵們乍然拿到了正宗的E國香煙全都興奮異常,他們快速點燃手中的香煙,貪婪地享受著那奇妙的香味。
林南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他要抓緊時間。他急促的聲音終於停止。他剛要抬起頭來喘口氣卻不料有一個人已經來到他的身後。隻聽到一聲低沉的呼喝在耳邊響起:
“不許動!舉起手來!”
第十二章
索菲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了,她一共隻有不到兩天的時間了。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和拉敦取得聯係並說服他離開阿富汗。她還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查爾斯,不管是死是活。中央情報局的官員們隻想知道結果。
現在的形勢非常嚴峻,M國正在海灣地區迅速集結。而他們在烏茲別克斯坦和其他地區的軍事部署早已經完成。他們將在四十八小時之內對阿富汗***控製區和拉敦所有的營地進行大規模的空中打擊。這種打擊對阿富汗***的軍事設施來說將會是毀滅性的。
索菲的軍事知識雖然並不十分完備,但她卻知道M國空軍完全可以把他們想要毀滅的任何目標摧毀。他們擁有一種名叫“小胖子”的炸彈,它可以深入地下三十米以後引爆。據說,它爆炸後所形成的彈坑有半個足球場那樣大!這將給隱藏在山洞中的拉敦及其手下造成巨大的威脅。然而,僅憑這些想要說服拉敦離開這裏絕非易事。
至於中央情報局交辦的任務她同樣沒有多大把握完成。因為那些官員們誰都不知道查爾斯的下落,也不知道查爾斯和他的隊員們是死是活。但有一點他們都很清楚,那就是,一旦當成千上萬顆炮彈在阿富汗的士地上四處爆炸的時候,查爾斯他們生還的希望幾乎等於零!
索菲當然知道查爾斯已經成了拉敦的俘虜,但她也不知道拉敦會把查爾斯怎麼樣。她所要做的,是把有關查爾斯下落的證據提交給M國中央情報局的那些官員。
索菲他們乘坐的吉普車在半山腰處停了下來前邊已經沒有路了,他們必須步行攀越山峰。
“翻過這座山還有多遠?”索菲用阿拉伯語向一名拉敦的手下問道。
“沒多遠了,就在那邊……”那士兵帶著譏笑回答索菲。同時,他用手在空中對著遠處的幾個山頭胡亂地劃了一下。
索菲心中明白這漢子一定是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那麼好吧,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耐力!索菲想著,抖擻起精神,放開兩條腿往山上趕去。
他們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隻是象賽跑似的大步往前走著。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索菲心中不免暗自吃驚:這些看起來酷似大煙鬼的士兵們竟然有如此頑強的耐力!看看他們滿臉的菜色,渾身瘦瘦巴巴的沒有多少肉,顯然是長時間營養不良所造成的;然而他們卻有著常人所不具備的品質。無疑,他們是全世界最優秀的戰士。
索菲不斷地用手往旁邊甩著汗水。她的內衣已經全部濕透。她轉身看著那幾個士兵。那幾個拉敦的士兵也都是汗流滿麵,氣喘籲籲。索菲雖然也是一位阿拉伯女子,但也被那些士兵們由於長時間不洗澡所造成的滿身難聞的氣味熏得直想嘔吐。
她往旁邊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石頭坐下。她並不是感到太過疲累,而是因為她有事情要做。
索菲把身上的那隻碩大的軍用背包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到了地上。她對那幾個阿拉伯青年說道:
“我說這幾位兄弟,你們能停下來歇一會兒嗎?我可是要停下來喘口氣了!”索菲說著,把頭靠在了自己的背包上,身子躺了下來。
那幾個人聽到索菲的建議也都立刻毫不猶豫地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氣來。
慘淡的夕陽把它血紅的光抹在座座山崗上,抹在層層的山岩上,也抹在索菲那沁著汗珠的麵龐上。
等了一會兒,她坐起來,打開背包,拿出一盒鹿肉罐頭和一包牛肉鬆,然後對眾人招呼到:
“來來來,大家都快過來!你們嚐嚐,這可是上等貨色。”
那幾個麵黃肌瘦的阿拉伯男子忙不迭地接過了食品,但他們並沒有馬上打開食品的包裝,而是拿在手中反複地觀察著,直到確認是清真食品,才急急忙忙地打開包裝,用黑黢黢的手指抓起肉塊、肉鬆飛快地塞進嘴裏,用力地咀嚼起來。
索菲用專注的目光看著這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她注意到這些男人們根本沒有時間向送給他們食物的人表示出哪怕一點點謝意;甚至,他們看也不屑於看她一眼。不光如此,就連他們之間也都來不及互相看一眼,而隻把一雙眼晴死死地盯在食物上。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一千克鹿肉和兩千克牛肉鬆便一掃而光!
那三個人解開身邊的羊皮水袋,揚起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地咽著,把尚末完全嚼碎的肉渣一起衝下肚去。他們打著嗝,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當他們再次起身上路時,索菲立刻就感到了這些男人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先是有人接過了她那沉甸甸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接著又有人向索菲遞過來拐杖。盡管這拐扙不過是一根磨得起了亮光的樹枝,但它卻讓讓索菲感到了一種舒心和愜意。
索菲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裏的道路連我們自己都很難辯認,那些M國人怎麼會不迷路呢?”
那幾個拉敦的手下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了前兩天發生在營地內的那件事。
“那些該死的M國佬競然能夠找到洞口……”
“那有什麼用!幾秒鍾就死了四個,簡直……”
“我不知道首領為何把剩下的那兩個M國佬給放了。這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就是。懸賞五萬美元,可不是小數呐!我真不理解,首領這是……”
“閉嘴!不許你用這樣的口氣來說咱們的首領!”
短短的幾分鍾,區區兩包食物,索菲就換來了M國人用一火車食品也換不來的重要情報。
“查爾斯還活著!”索菲感到一陣激動!
“看來再先進的科技成果也代替不了傳統間諜的作用!你必須親臨其境、親力親為才能有所收獲。你必須麵對麵地站在敵人的麵前才能夠使用技巧,發揮才能。有時候,你甚至根本就不用開口,便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索菲這樣想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太陽將要落下山坡,索菲一行人來到了一個被巨大石塊掩映著的山洞前。他們全都停下了腳步,那個替索菲背背包的男子把背包還給索菲,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山洞裏。
停了一會兒,他重又探出腦袋,對等在山洞外邊的索菲他們招了招手,示意眾人隨他入內。
索菲在另外兩個人的推拉牽扯下,費了好大的勁兒,總算連人帶包擠進了那個極為狹小的洞口。
山洞裏一片黑暗,索菲左手摸索著粗糙的石壁,右手輕輕地拉著走在她前麵人的後衣襟,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她以為接下的路都是這樣難走,卻不料剛走了幾步,就撞在了前麵人的背上。他們停住了。他們了來到一個相對比較寬敞的地方。
那個剛才率先進洞的漢子一手拿著一盞風燈,一手撥開眾人走到索菲的麵前,從口袋中掏出一根寬寬的黑色布條遞給索菲。索菲愣了一下,但馬上接過布條,一言不發地蒙在眼睛上。
這一次,有人握住她手中拐杖的另一端,牽引著她繼續往前走去。她無法確切地知道他們到底走了多遠,走了多久,但她終於聽到了一個她急於聽到的詞:
“到了!”
索菲急忙把頭上的黑布條扯了下來!她用手背使勁兒地揉著被黑布條勒得發漲的雙眼,放下肩上的背包,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山洞裏。這山洞足有半個籃球場大小,象一間巨大的帶有穹頂的大廳。她正好站立在大廳的中央。
索菲猶如第一次走進巴黎聖母院和麥加大清真寺一樣,呆呆地原地轉動著身子,用充滿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大廳四周的石壁上每隔五六米吊掛著一盞電燈。雖然它們無力地向下邊流瀉著昏黃的燈光,可那畢競是電燈!盡管她知道拉敦擁有億萬家財,也知道拉敦的手中擁有許多現代化武器、裝備,可一旦看到深山中的洞穴裏出現電燈,她還是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既為這深山老林的洞穴裏竟然有現代物質文明的成果而感到詫異,又覺得這裏實在和現代社會中高樓大廈、燈紅酒綠等人們司空見慣的物質文明相距甚遠、反差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