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毒地唾罵著自己,想讓熱情迅速冷卻下來。他要毅然決然地遠離她,抵製住花一般的誘惑。啊啊,可是可是,那洶湧的熱情好像邪惡的惡之花,絢爛地開放在他整個身子裏!他幾乎不能自持,渾身戰抖著,焦渴的身子好像噴湧著的火紅的岩漿,將要沿著她嬌豔的身子碾壓過去……
啊啊,他閉上眼,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失去理智的猛獸,而她就像一隻甜夢中的小羊,將要被蹂躪……不,不能啊,他於是悄悄地下床,來到了衛生間。他脫了衣褲,打開冷水然後將熱身子打開站在了下麵。
瓢潑一般的涼水澆灌下來,好冷啊,雖然這是夏季最熱的日子,但是山裏的水畢竟和城裏溫度不同,熱身子驟然走進冰冷的自來水中,也能聽見人體肌膚唰唰的收縮聲,就好像燒紅了的鋼鐵被冷水噴灑之後,發出的“嗤嗤”的聲音。
他頹然地倚靠著冰冷的瓷磚鋪就的牆壁,感覺自己還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樣。
就那麼如木頭一般靠著,就那麼聽憑冷水的衝刷,好久,好久。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
走出衛生間,瞥見床上躺著的朱歡,鬼使神差地,他又發覺自己亢奮起來。“NN的!”他暗自罵了自己一聲,重新回到冷水下麵,衝刷著自己。
一會兒,他回到房間,剛躺在沙發,腦子又胡思亂想起來,他隻好又回到衛生間。打開燈,他望見鏡子裏有一張扭曲著的猙獰的臉龐。毛伸伸的頭發,亮閃閃燈籠一般的大眼睛,冷森森的白牙,青青的下巴。他朝著鏡子齜牙咧嘴,鏡子裏那人也朝他做怪相。他苦笑著擰開冷水龍頭,嗬嗬地洗著。
好久,他關了水,打開窗戶望著窗外。外麵一片蛙鳴蟲吟,一陣陣小風吹拂過來,好清新。透過清靈的月光,可以依稀看見田疇裏的蔬果,小山上樹葉爍爍的銀光。他慢慢調勻呼吸,好一陣,才心閑氣定地穿上衣服,回到房間。
走到屋中央,依稀地,他看見了床那兒聳立著一團黑乎乎的身影。他渾身一激靈。這時,屋頂的日光燈驟然打開,雪亮的燈光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是朱歡開的燈。她坐在床沿,支著雙腿,雙手捧著腦袋,短發如瀑一般耷在耳後,晶亮的眼睛好像星子,望著他,好幽怨的樣子。
“你,你怎麼起來了?”他有點兒不知所措,心慌慌地。
她沒有回答,肩頭一抽一抽。
她在啜泣?
“歡歡,你怎麼了……”他有些著急了。
“你,你,你耍流氓……”她仇恨地瞥他。
“我,我,我沒有哇……”
“沒有,你真以為女生睡著男人有機會?告訴你,我一直就沒有睡覺,就看你如何動作!”她冷冷地道。
“你……你,你……你怎麼……”他急得汗水都下來啦,話也說不囫圇。
“柏銘文,你敢不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對我做壞事?”
“我……我——”
她索性哭出聲來。
他手足無措。隻好走上前。“對不起朱歡,我,我真沒有對你做什麼——”
她一下子跳下床,指著他鼻子:“柏銘文,你敢摸著胸口發誓,你沒有對我做壞事?”
柏銘文好像放了氣的皮球,癟了。他隻好低著頭,沉痛地檢討自己。“對不起朱歡,我,我看你睡熟了,壞心腸就,就占了上風。我,我沒有管住我的手,我摸了你還,還親了你——”
朱歡一下子跳起來:“畜生好哇,你真的摸了我了?摸了我哪裏,你這個壞人,你說,你說哇你——”她咬牙切齒,那神態活像要生吞活剝了他一樣。
他不由得害了怕。“朱歡,我,我……”
“說,快說。”她壓抑著自己的火氣。“你那爪子摸了——玷汙了我哪裏,快說,不準截留哈。”
“我,我就是摸了很喜歡很喜歡的,你那白皙嫩滑的小手,還有,藕節把樣的胳膊——”
“打住打住,請你說直接一點,不準修飾。”她臉色嚴峻,作著規定。
“那,朱歡,我對不起你,我就摸了你左手,右手,膀子——”
“夠了!”她猛地踢了他小腹一腳,差點又踢中了他的關鍵部位。“你這個臭流氓,你有什麼權利這樣?你真想進二監獄?你經過我允許了嗎?啊?”
柏銘文隻好深刻檢查,給她下矮樁。“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朱歡,我不是人,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你要是恨我就打我罵我,怎麼處罰我都沒有怨言,真的。”
她眼神直端端地盯著他,突然臉色紅了,顯得有些扭捏地道:“還有,你……你親了我哪裏……”
“我——”他咽了一口唾沫。我就親了你臉龐,發,還有耳根……”
“你……”她頓住了,將頭轉向窗外。“你最終想把我怎麼樣?”
“我……我想……”
“柏銘文,告訴你,你想也白想。”她突然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小刀,朝他晃了晃:“柏帥,幸虧你沒有造次,不然,我,我廢了你!”她氣咻咻地道,牙齒咬得鐵緊。
柏銘文望著她渾圓的肩頭,烏油油的黑發,感覺自己好虛弱。他舉起屋裏那一張唯一的塑料凳子,笑嘻嘻討好地對她說:“朱歡,你真的別生氣,你要是生氣就不漂亮了。你拿這張凳子砸我吧,你可可以拿這張凳子當鞭子打我,這樣你就可以消氣了,真的。”
“夠了,閉上你的臭嘴。你——”她指著他,眼睛轉了轉,說,“你不準看我聽見沒有?馬上給我在沙發上睡下,三分鍾之內睡熟,聽見沒有?”
柏銘文不敢怠慢,捂住臉,趕快在那張竹沙發躺下,乖乖兒閉上了眼睛。燈,在瞬間熄滅。屋內沒有了任何聲音,柏銘文卻仿佛看見黑暗中一雙火辣辣的眼睛,始終感覺芒刺在背。屋裏好像又濃鬱的味兒,當然是她的,好香也好撩撥人。他雖然將眼睛閉得死死,也還是能夠看見她躺在床上的身子,那烏油油的頭發,凹凸有致的曲線。他一會兒翻過來,一會兒翻過去,始終睡不著。
“柏帥,”黑暗中,她突然招呼道。
“嗯。”
“你說,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意思的?”
“……”什麼時候,認真地說,從見她第一麵就開始了。可是,能這麼回答嗎?他遲疑著,感覺不好回答。這時,熱情又開始在他身上死灰複燃。他趕緊唾棄自己,給自己打招呼:千萬別劍走偏鋒哇,這小妖女可是不認人的呢。
“算了,我這樣的大美女哪個男生都愛,我也不難為你了。你說,你有什麼實力娶我?”她又將電燈拉開,坐起來,望著他。
“我,”他咽了口唾沫。“我決心三年之內掙上商品房首付,然後, 漂漂亮亮把你娶回家。”
她鼻孔哼了一聲。“三年哪,那怎麼行?我的同誌哥,告訴你要隻爭朝夕啊。不成,車子房子沒有,也沒有朝上走的可能。我圖你什麼,真真的,你讓人太失望了,你想泡我?同誌哥,門兒也沒有!”她斬釘截鐵地道,然後睡下,將電燈關上。
他還企盼她能同他說點什麼,她卻再也沒有問他,也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