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契爾在中國南海海域連續打撈沉船,也在我國引起了極大反響。哈契爾所發現的文物在阿姆斯特丹拍賣期間,“中國國家文物局派故宮博物院陶瓷專家馮先銘、耿寶昌前往考察。1986年6月,新華社《參考清樣》發表《我國陶瓷專家建議重視水下考古工作》一文,國家科委、文化部聯合發出《關於加強我國水下考古工作的報告》,國務院有關領導先後在內參報告上指示,要發展我國的水下考古事業”。1987年3月,我國成立了“國家水下考古協調小組”,同年又成立了水下考古研究中心(附屬於中國曆史博物館),標誌著我國水下考古進入籌備階段。1989-1990年,中國曆史博物館與澳大利亞阿得萊德(Adelaide)大學東南亞陶瓷研究中心在青島聯合舉辦海洋考古專業人員培訓班,並在福建連江定海沉船遺址進行調查和發掘。“這個培訓計劃的完成標誌著當代海洋考古方法傳入我國,成為此後環中國海開展一係列古代沉船考古的重要基礎。”雖然自50年代起在我國沿海的廣東、福建、浙江、江蘇、山東等地陸續發現了一些古代沉船,但這些沉船都發現於淤積成陸的古海灣、古河道地區,而且是偶然發現的。自80年代末西方海洋考古傳入我國後,古代沉船的考古進入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即“由近海淤陸的偶然發現,轉向海底沉船的主動調查與發掘階段”。
從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以後的20多年中,中國進行了一係列的海洋考古調查與發掘,其中比較重要的發現有:(1)福建連江定海“白礁一號”沉船遺址;(2)西沙群島華光礁、北礁沉船遺址;(3)廣東“南海一號”沉船遺址;(4)福建平潭大練島元代沉船遺址;(5)福建平潭“碗礁一號”沉船遺址;(6)福建莆田南日島、湄洲灣海域沉船遺址。這些發現被譽為中國水下考古“六大發現”。例如2007年在廣東南澳發現的“南澳一號”(原名“南海2號”)沉船。下麵,我們對幾個重大的海洋考古發現略作介紹。
1.福建連江定海“白礁一號”沉船
20世紀70年代末,為了燒製石灰,當地漁民在福建閩江口外的定海灣大規模地挖取海底貝殼作為原料,在此過程中,經常打撈到木船構件、陶瓷器、鐵器等,引起了文物部門的重視。1989-1990年,中國曆史博物館與澳大利亞阿得萊德大學東南亞陶瓷研究中心的專家決定將定海灣的白礁遺址作為首屆中澳聯合水下考古專業人員培訓班的實習地點。經過水下考古調查,共發現兩處沉船遺址,分別被稱為“白礁一號”和“白礁二號”。在“白礁一號”沉船遺址,除了部分龍骨外,船體其他部分已腐爛無存,其年代初步推定為南宋至元。1995年、1999年、2000年,多次對“白礁一號”沉船遺址進行水下考古發掘。“白礁二號”的船體遺骸尚未發現,從陶瓷器等出土文物來推斷,其時代應為明清時期。此外,在定海灣海域還發現了其他一些水下文物,宋、元、明、清各代都有,包括鑄有“國姓府”字樣的鄭成功時代鐵炮。
2.福建平潭“碗礁一號”沉船
碗礁是福建省平潭海域的一個小礁,因為上百年來在其附近海中不斷發現眾多瓷碗而得名。2005年6月,漁民在捕魚時意外發現一些瓷器,結果引來大批盜寶者,包括當地漁民臨時組成的“奪寶股份公司”。聞訊前來哄搶文物的各種盜寶船有20多艘,船上配有先進的潛水設備,有的盜寶分子甚至從廣東、浙江、上海甚至山東雇傭了潛水員進行盜掘。“盜撈者們精神亢奮,各式漁船穿梭往來,日夜不停,文物開始大規模地打撈出水,損壞丟棄不計其數。不時有文物販子上島,以數百至1000元人民幣的價格收購瓷器。”7月,國家文物局緊急批準對“碗礁一號”沉船進行搶救性發掘。發掘者白天忙於工作,晚上還要監視那些虎視眈眈的盜寶者。由於福建沿海出現了5次台風,所以發掘工作不得不時斷時續。但盜寶者卻利欲熏心,在台風中也敢於下水。經過100天左右的緊張發掘,出土了大約1.7萬件瓷器,以清朝康熙年間的瓷器為多,2008年,在“碗礁一號”沉船遺址不遠處,又發現了一個沉船遺址,暫命名為“碗礁二號”沉船遺址。
“碗礁一號”被發現後,因其發現過程的傳奇性、水下考古的神秘性、船上文物的豐富性而激發了傳媒與公眾的強烈興趣。2005年9月,中央電視台對“碗礁一號”的發掘進行了連續幾天的電視直播(該直播節目獲第十六屆中國新聞獎三等獎)。2006年7月,中央電視台《探索·發現》欄目播出了《“碗礁一號”沉船揭秘》。此外,報紙、雜誌、網站等大眾傳媒對碗礁一號也進行了大規模的報導。今天,在“百度”上可以找到關於“碗礁一號”的20多萬條檢索結果。2011年5月,我們在撰寫本書的過程中讀到,從2011年4月起,福州市博物館展出了243件“碗礁一號”出水文物,大批市民慕名而來,一睹為快。
3.廣東“南海一號”沉船
在中國所發現的海底沉船中,知名度最大無疑當數“南海一號”。這艘沉船的發現,更富有傳奇性。隨著全球性“海上探寶熱”的興起,英國海洋探測打撈公司(The Maritime Exploration and Recovery Ltd.)通過查閱曆史文獻,獲知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林斯堡號”(Rimsberg)於1772年沉沒於廣東陽江附近的南海海域。1987年,他們向中國有關部門提出,希望能夠合作打撈這艘沉船。經過種種努力,中英雙方簽訂了合作打撈的協議,廣州撈救局承接了打撈業務。1987年8月,正當打撈者有點失望的時候,他們卻意外地發現了一艘中國沉船,而且發現了200多件珍貴的金器、錫器及瓷器,立即震驚了考古學界。這艘沉船後來被命名為“南海一號”。從1998年開始到2004年,考古工作者對“南海一號”進行了多次調查,采集到大批精美的文物,確定這是一艘南宋沉船。2007年,對“南海一號”成功地進行了整體打撈,並將其順利移入“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的“水晶宮”中。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是為了收藏、保護、研究和展覽南海一號而專門新建的,2005年動工,總投資2億元。這是一座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海上絲綢之路專題博物館,2009年12月開館時,備受國人注目,海內外的相關報道可謂鋪天蓋地,不勝枚舉。
陳列在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水晶宮”中的“南海一號”,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發現年代較早、船體較大、保存較為完整的遠洋貿易商船”。雖然對這艘沉船的考古整理與研究正在進行之中,但已經發現的文物,就足以使研究者與公眾為之驚歎了。例如,船上發現的一條長1.7米的鎏金腰帶,不僅“式樣、造型及風格都與國內同類物品風格迥異”,而且還有“眼鏡蛇的頭骨”,致使有人懷疑這“是不是一艘外國商船”;船上打撈出來的瓷器分別產自景德鎮、龍泉、德化和磁灶四大名窯,種類豐富,製作精美,價值連城;沉船上已發現上萬枚銅錢,年代早者為漢代,晚者為南宋;船上發現了係列錢鍋,還打撈起一塊菱形大石錨……所有這一切,對於研究中國造船史、瓷器史、貨幣史、經濟史和海外貿易史有著不可估量的學術價值。此外,還有許多引人入勝的謎尚待解開:這是一艘廣船還是福船?它的始發港是廣州、泉州,還是寧波?它準備駛往何處?它因何沉沒?沉沒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是否有幸存者?浩如煙海的中外曆史文獻中是否保存著關於這艘沉船的一絲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