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孫大娘的說辭,嫚子想,人們的想象力真是豐富。
十月初,孫家大牛取了大名鬆柏,到了鎮裏書塾念書去了。孫嫚子對鬆柏這個名字很是不滿,找到大哥要改改名字。
大哥也無奈的說道“族裏排鬆字輩呢。孩子多了,好名字都被占了。以後二牛估計得叫鬆花,鬆枝,鬆果,鬆子,鬆樹幾個還朗朗上口的了。前門二堂哥家的那狗子叫孫鬆針,咋啦?還不是叫的歡實?”
孫嫚子被噎了一下不由得說“族裏哪位族老排的字?咋就這麼繞口呢。”
孫大哥嗬嗬的笑著不答,隻是對她說你問爹去。
看著哥哥那樣子,她也明白這名字肯定與孫大伯有關,也就歇了心思,將來造化不在名字上。比如她都沒有名字,成天被別人嫚子,嫚子的叫著。
孫鬆柏倒是對自己的名字很是喜歡,半日裏就寫的有模有樣的。
天越來越短,氣溫越來越低,大家都穿了夾襖。嫚子倒是覺得三件衣服能抵得住,但是孫大娘不許。說女兒家更應該注重保暖。
十月中旬天開始下霜,寒氣加重了。嫚子也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方奎了,她倒是不想,而是覺得不應該,那個成天想著往她家鑽的家夥怎麼會老實?
-------------------------------------------------------------------------------------------------
方奎得了李乘風的引見,見到了刑天監的公孫大人,送上蓮山縣主的親筆信,就賴在公孫大人的刑天監不走了。其實人家公孫大人隻是客氣的留了留客,他卻皮實的不挪窩了。
公孫大人名公孫清雨,年過半百,是半個出家道士。他是既舍不得世間榮華富貴,又舍不得道家的灑脫隨風,所以他就混了不論不類。
他看著方奎那厚臉皮,恨聲的說道“我上輩子就是欠了你們娘倆個的。”自去按照蓮山縣主吩咐行事。
一日,皇上召見刑天監的公孫大人問“清雨,你夜觀星象,得知有星槎降臨,如今過去幾個月了,更是如你所說,是吉像。今年風調雨順,豐收呢。”
“陛下,其實星槎降臨還有一個寓意。不過與國家昌盛相比倒是顯得微不足道了。”公孫清雨拋了一個魚餌。
“喔?清雨說說看?”皇上不由得好奇。
公孫清雨搓搓手說道“其實,今年也是那成親結對的好年景。如果年前適婚男女結成夫妻必定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哈哈,哈哈,還有這麼一說?”皇上聽了開心不已。
那天皇上自是在皇後那裏歇息著,就與皇後說了這話,他是當閑話說的。但是皇後認真了啊,她的長公主已經定了駙馬,明年完婚。被皇上這麼一說,心思一轉,就央求了皇上下旨今年完婚。就為了那個和和美美白頭到老。
有了皇後急嫁女,有了貴妃胞弟急娶弟媳,宰相家急嫁女又娶媳婦,刮起了魏唐朝婚嫁旋風。著一傳十是傳百,如同陽光般照射,忙的冰人們頭昏腦脹的。
當“旋風”刮起來的時候,方奎在上京采買了不少結婚用品。來時輕裝,去時三大車。
公孫清雨看著騎馬離去的方奎,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如果這是他的兒子多好?
回到房中,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幾遍那信,才點了蠟燭燒了。又念了幾遍清心咒才壓下心中的邪念。都這把年紀了,還是放心年少時候的執念,果然不能成仙!
遠在唐蓮鎮的李夫人自是收到上京的信,看著女兒給她提點,讓兄弟與那孫家姑娘早日成婚,還說定了日子早點告知。
李夫人見網已經撒開,自然告訴了臘月二十六是吉日。
方奎帶著三大車在上京城外與李乘風話別。
“哎,表哥,娘給我定了親事。估計能年前完婚呢。”李乘風耷拉著腦袋說道。
“是嗎?新娘子誰家的?”方奎事情辦好了,心情也好,看著表弟有點順眼了。
“禮部尚書的嫡孫女,她爹是五品小官。哎,都比我大三歲。還是表哥你好啊,小表嫂才十二,肯定要過個兩三年才成婚。”
“那等定了日子,我來給你擋酒。”方奎心裏卻想“要是和我的吉日太相近了,我就不來了。”
李乘風又高興的說“好啊,今年就在上京過年。與姑姑一起來!”
---------------------------------------------------------------------------------------------
孫嫚子還不知道自己成了方奎母子網中的魚,這日裏鎮上趕集,她就與大嫂,二嫂一起出門買點布,買些菜。
孫嫚子趕集時候很少,主要是家裏活計多,在院子裏兜兜轉轉一天就過去了。就是有點時間也就是做做針線,或者與師姐出門到清風觀看師傅去。
這日裏不巧的,她剛進上次方奎說的自家的布綢店,就看著一個挺著肚子的美少婦帶著一個梳了頭丫頭也走進店裏。
“鶯鶯,快來看。給你的孩兒也扯塊布做做小衣。我瞧著這湛藍的就挺美。”美少婦聲音如同鶯出穀般嬌滴好聽。
那梳了頭的丫頭瞧著不比嫚子大,倒是懷了孩子?嫚子倒是吃驚。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吧?
“謝謝夫人。那奴婢就選這匹湛藍布吧。夫人的眼光就是好。”鶯鶯欣喜道。
店小二連連答應著“劉夫人就是大方,賢惠。”
品簫臉色有點陰沉,聽了小二哥的話,倒是回暖幾分。原來,這一匹布十丈,能給鶯鶯的孩子做到十歲穿都夠了。這個死鶯鶯害她破費500錢。
不等品簫付錢,鶯鶯就把那一匹布抱在懷裏不撒手。大堂裏的人來人往的都看著她們主仆兩個熱鬧。
“不好意思,下人沒有見識。掌櫃的不要介意。”品簫趕緊給打算盤的掌櫃五角銀子。
那掌櫃的倒是說“劉夫人好賢惠。”
花了五百文賺了三四句好賢惠,品簫就帶著鶯鶯走了。
孫氏妯娌和小姑子就在邊上看戲。
“小妹,那就是劉家娶得大戶婢呢。賢惠著呢,自己懷了孕,給相公買的通房。也懷了孩子。”孫梁氏小聲的和嫚子說。
孫嫚子隻是笑笑沒有說話。這個劉家夫人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
品簫一路沒有放臉,回到家中就讓鶯鶯拿著布回自己房間裏(柴房改造的)給自己的孩子裁衣服。
這是個什麼事?自己出銀錢養活娼婦的孩子?美得劉乾坤!
劉乾坤去書院溫書去了。那日裏挨了劉老太太的兩門閂,第二日就去書院交了學費,開始溫書了。落下著半年,讀起來倒是有些生澀。再說他還把心思一半花在了家裏的兩個女人身上。
晚上,劉乾坤回到家中,見品簫還沒有睡,還在炕上做針線等他。他心裏暖著呢。
“相公回來啦?晚上我們吃的麵疙瘩,我給你盛一碗去?”
“好了,你身子重著呢。乖乖躺著吧,針線也別做了。”
品簫看著含情脈脈的看著劉乾坤,然後伸手拉住他,一起坐在炕頭上,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聽見品簫的歎息聲,劉乾坤問道。
品簫欲言又止,最後才說“相公,自與你成親後,你也見我行事,自不是那嫉妒之人。今日裏我所說都是我們劉家的臉麵。”
“可是那鶯鶯?”
“今日裏,我想給她孩兒扯幾尺布做衣裳。沒想到剛開口,她就急匆匆的抱起一匹布不撒手。哎,我還沒給錢呢。她那做派把我給臊的。難道我們劉家苛刻與她了?”
“這個長婦,看我不收拾她!”劉乾坤一聽丟了他的臉,頓時火冒三丈。今日裏本來同窗個個都話裏話外的擠兌他撿了一隻破鞋通房。
劉乾坤讓品簫先躺好,他去收拾那長婦。
劉乾坤出來房門,才聽見身後品簫嬌嬌的說“相公,仔細她的孩兒。”
“哼,還不是誰的種呢。”劉乾坤狠聲說。
雖不是他的種,但是這帶綠帽子的事情,還是少承認的好。
劉乾坤來到柴房外,就聽到裏麵唱的“送哥到長亭,莫忘妹子喲,莫忘妹子喲。”
一腳踹開房門,反手就給了鶯鶯兩巴掌,把正在拿著剪子端量怎麼剪裁的鶯鶯打懵了。
“老爺,奴婢,奴婢伺候您。”鶯鶯以為劉乾坤回家沒喲及時伺候他,才挨了打。
“髒了爺的手。從今日裏開始,你少出門,丟我劉家的臉。”
鶯鶯的臉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心裏委屈極。本來以為自己也懷了老爺的孩子,也會像夫人一樣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所以她回來了。可是她還是要伺候夫人,還要做活計。老爺也不讓她近身,可怎麼過啊。
劉寡婦和劉老太太聽到了吵嚷聲,趕緊過來,對劉乾坤勸道“她是那小戶女,那裏知道臉麵的事?好了,看著孩子的麵子,少讓她出門。”
劉乾坤給奶奶和娘問了安,看都沒看鶯鶯一眼就走了。
倒是那劉老太太對嗚嗚哭得鶯鶯說“趕緊的擦了淚,給夫人生的哥做身衣裳,給自己肚子的也做身。別嚎叫了。”
等人都走了,鶯鶯才止住了哭聲。開始點燈裁衣服,已經沒有開始的幸福了。
不怪鶯鶯見識少,她娘家三個姑娘,一個種地的哥哥還沒有娶親。家裏條件不論那哪裏講都是窮的叮當響。雖有二畝地,卻很貧瘠。家裏人連飯都吃不大飽。老爹成天的咳嗽,家裏有個雞蛋都給他煎了壓咳嗽了。所以她嘴饞,被好色的姐夫拿兩個雞蛋哄著破了身子。
現在她還是想著享福,這劉書生老爺相貌好,家裏有良田,那夫人更是有銀錢。打死她都不離開,等她慢慢熬成姨太太,就能享福了。
“娘啊,你看見了吧。那小戶女就是這麼沒見識。哎,幸虧乾坤娶了品簫。要是娶了那孫家嫚子,我們劉家的臉丟大了。”劉寡婦滔滔不絕的說道。
“你給我閉嘴!沒見識的。”劉老太太狠狠的說著媳婦。
“如果娶了那孫家的,肯定不用買奴伺候著,就沒有後來這麼多事。那郭三妮家是苦水村最窮的人家,自然沒有見識。可孫家在鎮也是數的著的耕讀人家。你給我嘴老實點。生的被人掌嘴,這些人還要花錢贖你。”
劉寡婦被婆婆的一席話說得臉都沒有顏色,嘴倒是挺倔“這親家都在我們鎮上了,那縣太爺好歹能給她幾分臉麵吧?”
“哼,她也是個奴才出身。誰給她臉麵?要不是看她在鎮上置了二十畝地,又買了房屋。我都不認這樣的親家。”劉老太太講出了真相。
-------------------------------------------------------------------------------------
十月底,那股“年前結婚,和和美美白頭到老”的旋風刮進了唐蓮鎮。
“聽說了麼?月初皇帝的公主就嫁了,越是越是好啊。”三姑婆說道。
四奶奶當然聽了“是啊,是啊,我要趕緊的催促孫子選日子。倒是女娃家說嫁妝沒有備齊呢。”
“算個啥?過後補上就是了。”
“說的也是。”
孫大娘和孫大爺當然也聽說了。這不兩口子正在家裏嘀咕呢。
孫大娘手裏拿著針線,沉思了一會說道“你說,那年前結婚吉利的事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吧?族裏幾個女娃子的夫家都說了年前娶進門。你多備些禮金。對了,三堂哥家的四妮子,也定日子了,臘月十二呢。今日碰見我說的。”
“啥?四妮子才比嫚子大三四個月呢。哪能成親?”孫大娘吃驚著說。
孫大伯倒是無所謂“說好了,先成婚不圓房。或者成了親在家住,就先舉行個禮。”
聽了老頭子的話,孫大娘心裏也活泛起來。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嫁得好?
“那我們家嫚子?是不是也去方家提一提?”孫大娘開口說道。
孫大伯倒是沉穩,“這是要看男方家裏,咱們哪能出頭?你到是先緊著嫚子的嫁妝啊。被子褥子早早做好了,能成就成,不成放著也不占地。”
“哎,好來。”
孫嫚子自然也聽說了,心裏卻想:一個神棍影響一個時代。
又過了兩日,孫大娘到布店裏賣紮紅花的布都沒了,又聽了市井不時有閨女出嫁的鑼鼓聲,那裏還有心思在街上,趕緊的跑回家找老頭子商量。
最後孫大伯說了,再等兩日,如果方家還沒有人上門說婚事,咱家說。
沒想到第二日,倒是孫老三的丈母娘上門了,自然是為了閨女能討個吉利年前嫁過來。孫家自然滿口答應著。
歡喜勁還沒有過呢,孫小四的老丈人也來了,更是為了他那大女早早嫁進孫家,好好伺候相公,孝敬公婆,等相公中了秀才,討個好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