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自流井同誌軍初創,且大戰在即,各事正忙。李鬆海聽了趙安明這些要求,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不過,相交多年,他深知趙安明這人,多年養成的 “吃貨”本性,一時改掉也難。所以李鬆海聽了,也並不氣惱,隻是半笑半急地對他說:
“趙兄,你看看,你看看,都什麼時候了?我李鬆海眼下忙得一塌糊塗,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才應付得過來。你老兄卻來談葉子煙和打不打牙祭的事。你真是吃貨本性不改啊!”
看趙安明仍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李鬆海有些無奈地對他說:
“罷罷,趙兄,也不多說了,你趕快回家去收拾東西,隊伍可能明天一早就開拔,也可能天不亮就走。反正我答應你,包你老兄每天有好葉子煙吃,三天兩頭也有牙祭可打,行不行?總之一句話,你想走,必定在今天半夜間,燒子時香之前趕到這武館來!鍾點一過,隊伍可能真就走了。”
趙安明聽到李鬆海這番話,遲遲疑疑地走了。李鬆海那天確實各事太忙,也沒有太把趙安明來還是不來的事放在心上。
哪知半夜時分,也就在通常所說的燒 “子時香”之前,那趙安明趙師爺,手裏拿著終日不離手的那根兩尺長的葉子煙杆,背上掛一個那時走遠門的人才肯用的灰黑布口袋,四平八穩地跨進了武館大門。
當然,趙安明也正式出任了自流井同誌軍的軍師一職。身上,還真有好多龍門陣可擺談。
這些情形,都是後來巡防軍撤出自流井後,兩人再次把酒夜話時,吳堅仲向李世楷敘講的。
吳堅仲還講了,當時在鳳凰壩田坎處,他差點被九子快槍打中腰杆,以及沒命奔跑的細節。那些過程,讓書呆子李世楷聽得津津有味。
在這支同誌軍的幾次重大行動中,這位 “歪鼻子軍師”出的點子和主意,也倒真起了些作用。不僅李鬆海、蔡三,就是同誌軍的各方人物,對其貌不揚的趙煙杆,出任地位關鍵的軍師一職,也都口服心服了。
趙安明在民國元年以後又重操舊業,在井場一些商號或井灶上,當一個賬房師爺。
其時,吳堅仲與李鬆海、蔡三等幾個與他相交較深的人,都先後離開了自流井。吳堅仲與蔡三,是隨陸軍講習所悄悄撤離的,走得很突然。
其中緣由,是進駐自流井的滇軍,看上了這個陸軍講習所,想連人帶講習所一並奪走。
駐自流井的這支滇軍,是從宜賓入川的。本來,周鴻勳將各路同誌軍逐出自流井後,想獨霸鹽場。周部擾民太甚,鹽商等地方士紳多有不滿。正好,宜賓有入川滇軍,鹽商士紳中,有人就私下赴宜邀滇軍來井,沒想到引狼入室。
滇軍一到自流井,即對周鴻勳的川東南同誌軍搞了個突然襲擊,開炮夜襲陝西廟,一舉擒獲周鴻勳。並於第二天清晨,將周鴻勳等幾個首領於沙灣河壩處決。川東南同誌軍人馬,跑的跑,收編的收編。自流井、貢井兩大鹽場,自此成了滇軍天下。
滇軍要擴大實力,就瞧上了吳堅仲這個陸軍講習所。此時,講習所已辦了五個來月,第一批學員馬上就要畢業了。
吳堅仲當然不肯讓辛苦了大半年的成果,輕易被滇軍奪去。精心謀劃後,他與蔡三等骨幹一道,將六十個學員帶上,連夜撤離自流井。
李鬆海是過些時候離開自流井的。李鬆海去了瀘州,先是在當地朋友開的武館裏麵,待了半年多。後來據說去了雲南。吳堅仲也好,李世楷也好,後來都沒見到過李鬆海。
要說起來,趙煙杆經曆同誌會、同誌軍那些事情後,在自流井名氣更加大了。可是,他在井場商號或井灶當賬房師爺,總幹不長久。到底什麼原因,坊間各有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