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已不像當年的毛頭小子那樣衝動,緩緩伸手摟過身邊的女人,熟練地用手揉搓著她的軀體,市鬆和下間賴照?暫且放在一邊吧。
炎炎夏日,經驗老道的旅人都會早早上路,在日頭升高以前多趕些路程。
朝比奈早櫻天不亮就起**了,由侍女給她梳妝打扮,修好眉毛,將牙齒染黑。今天就是離開掛川城的日子,她要盛裝出場,告別送別的親友和家臣,坐上轎子到海邊的碼頭,乘船去吉田城。
年輕人總是想象著美好的事物,她已經不似前一陣那樣惶恐不安,腦子裏已經開始憧憬嫁人後的生活——自己將成為後宅的主人,成為整個吉田城萬眾矚目的女人。
心裏把全套的禮儀又串了一遍,一身盛裝的她在四個陪嫁侍女的陪伴下輕飄飄地走出城主府,這幾個侍女也都頗有姿色,精心打扮之下,仿佛天上的明星,讓人眼前一亮,但和明月一般的早櫻比起來還是黯然失色。
“母親大人,多多保重,女兒走了!”向母親告別時,她還是流下了眼淚。
“乖女兒,你也要多多保重啊!”老夫人語帶哽咽,她曾多少次送別丈夫和兒子上戰場,卻不如今天這樣傷心。
早櫻又向送別的家臣和百姓們鞠了一躬,轉身上了轎子。朝比奈泰朝騎著一匹高大的戰馬,帶著兩百名足輕護送,他要親自將妹妹送到碼頭。
隊伍默默地行進,剛過了九、十點鍾,天就已經熱得不成樣子,汗水仿佛泉眼般地冒了出來,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黏糊糊地難受。朝比奈家的足輕們都忍不住地除去頭盔,不停地擦汗。本多正信帶來的一百僧兵卻個個軍容嚴整,個個手握刀槍,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朝比奈泰朝看在眼裏,暗暗欽佩那個沒見過麵的和尚妹夫。這次本多正信過來,帶來了一千貫的豐厚彩禮,讓掛川城那些原本對這樁婚事多有非議的家臣們立馬閉嘴。既有錢財又有精兵,吉田城的實力真是不容小覷,早櫻跟了他應該能過上安穩日子吧!
三個小時左右就到了海邊,碼頭上幾艘打著朝比奈家的旗號商船停泊在那裏。朝比奈泰朝叮囑了早櫻幾句,鄭重地走到本多正信麵前鞠了一躬:“本多大人,接下來的行程就拜托您了,此去一路小心!你帶這一百人兵力略顯不足,我再派一百足輕隨行吧!”
本多正信連忙還禮,能多一百人護送,他是求之不得,承諾一定將朝比奈小姐安全護送到吉田城。
早櫻站在甲板之上,向碼頭上的兄長揮手作別,直到那高大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才放下高舉的手臂,到船艙中休息。
“混蛋。。。都是一幫混蛋!”醉醺醺的浜名重政抬手把桌上的菜肴掀翻,坐在地上破口大罵,先罵讓他連吃敗仗又恨又怕的市鬆;再罵當初蠱惑他和市鬆為敵,拿他當槍使的朝比奈真次;後來連鬆平家康也在他咒罵之列。
淋漓的汁水灑了一身,順著他的衣袖滴滴答答地落下,在榻榻米上淌了一大片,他卻渾然不覺。
上次合作刺殺失敗之後,鬆平家康那邊就沒了進一步行動,他幾次寫信催問都如石沉大海般毫無消息。
他天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幾乎是食不甘味,夜不成眠——幾次都夢見被一群麵目猙獰,打著經幡手提寒光閃閃薙刀的一向宗和尚團團圍住,自己的手下都已四散奔逃,隻有自已滿身是血的拚命衝殺,卻怎麼也逃不出來,最後被青麵獠牙的市鬆和尚一口咬住了脖子。。。
這兩天聽到市鬆和朝比奈早櫻即將成親的消息,浜名重政的心情憂喜參半:憂得是市鬆勢力更強,自己以後麵臨更大的壓力;喜得是他忙於親事,暫時應該不會對浜名城發動攻擊。
一直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讓他不由得想喝兩杯,酒入愁腸,酩酊大醉。
“哎,我說,最近幾天應該能放鬆點兒了吧,都要被城主大人逼瘋了。”在門外站崗的武士甲偷偷地小聲對旁邊的乙說,這幾天來浜名重政心情不好,他被狠狠訓了幾次。
“是啊,這段時間也沒什麼動靜,趕上那個市鬆成親,應該會消停一陣子。”武士乙放下手中的太刀,鬆了口氣,理了理被汗水浸濕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