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浜名重政才從宿醉中醒來,因為長時間一個姿勢,渾身上下都有點酸疼。
他活動了活動手腳,一骨碌從**上爬起來,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把探馬叫來詢問:“吉田城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雖然這兩天他的警惕性有所下降,把征召的足輕放回家一部分,但還是要求每天向吉田城方向派出兩波探馬。
“稟報大人得知,那邊沒什麼情況,町市上張燈結彩,說是要大慶三天。僧兵們都輪流休息,足輕也遣返回家了,市鬆和家臣們正準備迎親!”
“那就好,那就好。”浜名重政滿意地點點頭,心裏為之一寬,揮了揮手,“下去吧,有情況隨時回報。”
與此同時,吉田城中伊賀崎道順也在向市鬆回報控製浜名家暗哨的情況:“經過最近幾天對可疑對象的排查,共發現了兩處暗哨,都是吉田町內的商鋪,我已經派人控製住了。他們招供自從上次刺殺以來,每天上下午各派人送出一次消息,兩處人彼此獨立,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看來浜名重政這家夥倒也不是那麼無能,還知道用這一招。”市鬆冷笑道,“無論用什麼方法,讓他們明天上午再送一次消息,下午我們應該已經在浜名城下了。”
從表麵上看他把足輕和僧兵都輪流放了假,實際上幾天前就有不少戶田和熊穀家的足輕被以民伕的名義征用,借口是為即將到來的城主夫人在城町邊上修建別院。
那裏確實有一大片土地在動工,看到密密麻麻的工匠和往來的車輛,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那是一項大工程,隻不過不是什麼別院而是鐵器工坊和紡織作坊——偌大的城主府還空蕩蕩的,市鬆才不會花那些閑錢去造華而不實的樓堂館所。
隨著夜幕降臨,工地上足輕偽裝的民伕們紛紛放下扁擔和土筐,偷偷回到了軍營之內,他們一天幾乎沒有怎麼幹活,一直在積蓄體力。雜兵們已經煮好了晚飯,除了新鮮的飯團,還有美味的魚肝胡蘿卜湯——為了治好足輕們的夜盲症,最近半月內市鬆收購了大量的魚肝,和胡蘿卜燉在一起很受歡迎。飽餐一頓後,他們領到了兵器和具足,回到營房倒頭就睡。
類似的情景也發生在正願寺,僧兵們陸續回到寺裏集合。這兩天他們一直按照市鬆要求的那樣到處閑逛,看上去像放了長假的樣子,不過是迷惑外人的耳目,明天淩晨市鬆將帶他們出發去攻打浜名城。
市鬆手下眾家臣,包括戶田重真和熊穀定真在內,都聚集在城主府的議事廳中,直到此刻,他們才被明確告知明天不是去迎親,而是要偷襲浜名城。
不過眾人並沒有多吃驚,大部分人已經從這幾天的一些兵力調動上,看出城主可能有新的計劃,現在不過是印證了他們的猜測而已。
“這次攻打浜名城,旨在偷襲,所以要以快準狠為第一要務!”一幅地圖掛在牆上,市鬆拿著竹枝在給眾人講解:“浜名城的地勢十分險要,處在突出到浜名湖內的小半島之上,這個半島形狀像野豬的鼻子,所以附近的湖麵被當地人叫作豬鼻湖.”
“照這個地圖看的話,這個浜名城兩麵臨水,實在是不好打啊。而且這一路過去大約五十多裏路,要翻過利木垰,還要經過宇津山城,城主朝比奈真次會不會出兵阻攔呢?我覺得偷襲的話有點冒險。”蜂屋貞次年紀大些,考慮比較周全,提出了這個疑問。
“五十裏路是要繞過豬鼻湖,我們可以從半島南端過去,就是豬鼻子的頂端,這一塊和浜名湖西岸距離很短,叫作豬鼻瀨戶,也就有幾十米寬,這一陣沒有下雨,探馬已經測過深度,人可以泅渡過去。”蜂屋半之丞用手指點了點地圖上一個狹窄的水道。
他因為騎術出色,武藝高強,被市鬆委以重任,負責統領斥候騎兵。前一陣化妝後帶手下去浜名城查探過地形,除了不會繪製地圖,他現在完全勝任一個優秀的騎兵探馬。
“宇津山城離著利木垰還有一段距離,要是動作小些,不驚動朝比奈真次的話,快速通過應該沒問題。”渡邊守綱也適當地表現了一下自己,“不過這樣的話,後路就不好保證了,萬一他突然發難,咱們都得被堵在遠江那邊,還可能被他和浜名重政包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