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嬌一咬牙,屈肘握拳,狠狠朝身後人砸過去,

“王八蛋,放開我!”

背上的力氣鬆了,陸月嬌將方才攥在手裏防身的玉米棒子狠狠砸向秦遠方的腦袋,這一下打得不輕,卻也徹底激怒了秦遠方,他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就在陸月嬌以為自己今晚必定要跟秦遠方殊死一搏時,突然身側竄過來一道黑影將秦遠方撲倒,那人速度極快。

不多久,陸月嬌就聽到了秦遠方的哀嚎聲以及拳拳到肉的擊打聲。

陸月嬌沒想到玉米地裏還有其他人,聽秦遠方嚎得那麼慘,那人應該是占了上風,陸月嬌趁機想跑,畢竟很快就會有人過來,到時候她一個女孩子說不清。

可腳下又忍不住躊躇,別人來幫自己,自己就這麼跑掉似乎有些不厚道。

“愣著幹什麼?跑。”

就在她猶豫不定時,旁邊反倒傳來男人的低喝。

陸月嬌聽聲音覺得耳熟,但她也來不及細想,轉身就往玉米林深處跑,這會兒肯定不能往田埂去,那樣一定會跟過來看熱鬧的人撞個正著。

畢竟當年就是她跟秦遠方拉拉扯扯時被村裏兩個最愛嘮閑話的婆子撞著,不到一晚上陸月嬌跟秦遠方玉米地裏‘偷情’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這個年代,女人的名節比命還重要。

‘嘶’

陸月嬌冷抽口氣,她的腳受傷了,每跑一步都傳來鑽心的疼,這滋味就如同踩在刀尖上,陸月嬌隻能靠單腳蹦跳,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

“你的腳怎麼了?”

陸月嬌現在就是驚弓之鳥,驀然聽到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她連忙轉過頭去,可這一看,她的心跳差點停止。

耳邊有風吹過,叢間蟋蟀在叫,可陸月嬌什麼都聽不到了,她的世界仿佛一瞬間被清空了所有雜音,耳邊隻剩男人的聲音,她呆呆答道,

“腳,腳崴了。”

麵前的男人又高又壯,站在她麵前就跟小山似的,他長著一張異常鋒利而冷硬的臉,眼神很凶,看人的時候讓人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揍。

上一世的時候,陸月嬌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怕,幾乎從沒跟他說過話,遇見他都是繞著走。

可重活一世她隻覺得他最親切,就連他額頭上那條猙獰的疤痕都變得可愛,因為正是這個跟她毫無交集的男人為了救她死在一堆廢墟裏。

她肩膀上壓著的人命就是他的命。

再活一世,她不會再讓她的救命恩人年紀輕輕就失去生命,她會竭盡全力保他平安,助他富貴,護他一世周全。

為了再次確定這不是一場夢,許慎是真的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陸月嬌忍不住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捏了捏,唔,硬邦邦的,熱乎乎的。

他不是鬼,她也不是在做夢,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二十二年前她被下放當知青的第三年。

1976年。

舊時似曾相識的環境令陸月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人此刻安然無恙地站在她麵前,更是叫她熱淚盈眶,“許慎,我的腳走不了了,你能背背我嗎?”

許慎家裏是老地主成分,經曆了那個跌宕的年代,抄家、遊街、批鬥,毫無人格毫無尊嚴,直到現在還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陸月嬌雖然不歧視地主家庭,但也不願跟他走近,主要還是因為許慎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所以哪怕她已經到東河村快三年了,也沒跟許慎說過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