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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州水陸交通發達,涵渠貫穿允州西城外城,北接長江支流定河,南連清流江支河盧漳河,貨物運送南北,乃江南貨物集散地。渠岸人來船往商戶林立,楚地有很多商行在涵渠岸邊建立了分行用來接收交付貨物。
同樣,涵渠岸邊的短工館很多,所謂短工館又叫小工館,也就是趁著農閑來出賣勞力的苦力集散地,短工館會給這些勞力介紹體力活,同樣也會抽取傭金。餘朗來這裏也是想找幾個能幫忙打下手的青壯年。
餘朗和林瑜抵達城西涵渠一個渡頭的時候,正好遇上兩艘運送糧食的船在卸船,一群勞力扛著米袋來來去去,可能是時值中午,不在幹活的都去吃飯了,岸邊連個管事的都找不到。
“喂!你們可是來尋幫手的?”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餘朗的身右傳過來,餘朗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短坎肩手裏拿著筷子和飯碗的年輕人坐在岸邊的石欄上,正看著這麵問話。
年輕人身材不太高,也不算魁梧,斯文靜氣的不像是能幹重活的人。秋末了還穿一件白色發灰的坎肩露著兩條手臂令餘朗覺得有些怪異,這年輕人的身旁還有一名怯生生的少女,少女的容顏小家碧玉明眉善目的有幾分動人,手裏拿著精致的藤籃,可能是來給情郎送飯的。
“是啊,我們是來找幫忙幹活的。你可是這裏的管事?”餘朗靠近了幾步,那年輕人扒拉完最後兩口飯,跳下石欄迎了過來。
“我不是什麼管事。”年輕人把飯碗遞給身後的少女,笑嘻嘻地向餘朗展示了一下他的肌肉,“兩位看我怎麼樣?年輕力壯,搬搬東西抬抬東西絕對沒問題。工錢也不用太多,夠一家人開飯就成。”
這年輕人給餘朗的印象很不好,輕佻浮躁的,一臉嬉皮笑臉,不是管事居然還在這裏王婆賣瓜。
沒等餘朗說話,年輕人身後的女子率先拉了拉他的後襟發話了:“二哥,娘說你的傷剛好,不能做太重的體力活……”
年輕人臉上很不悅,轉過頭瞪了少女一眼,少女乖乖不再說話。年輕人轉過頭繼續笑嘻嘻地看著餘朗:“不要聽我妹妹胡說八道,雖然幾個月前我是受了一點傷,但現已完全好了,你看!”年輕人握著拳頭表現是很有力氣的樣子。
“你?行不行啊?”餘朗上下打量著他。是夠年輕的,頂多二十,但說力壯不太像。
年輕人身後的少女收拾好碗筷到藤籃裏,正要走。一個胖子,一邊吃著花生,一邊搖搖擺擺地走到年輕人身旁,道:“喂,姓許的,交錢了。”說罷把左手伸到他麵前。
“交錢,交什麼錢?”年輕人一臉煩躁問道。
胖子沒好氣道:“短工館的規矩,在這裏做工要麼交錢要麼交命,你來來回回也在這裏做了好幾年了,不會連這個規矩都不懂了吧?”
年輕人道:“你也說了,不交錢交命也成。三個月前我們跟姓賴的那家短工館打架,我受的傷怎麼算?”
“那次掌櫃的沒給你藥費和安家費?還說減了你三個月的傭錢,現在九月過了一旬,是該把這一旬的傭錢交了。”
“三個月不是從我回來幹活開始算?這算什麼規矩?”年輕人很不友善道,“我沒錢!”
胖子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可能是太了解這年輕人的為人,隻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惱怒:“我說你許生,半大不小的人了,怎麼就會耍賴?上午那麼多船來,知道你不能幹重活,幫你介紹了一家抗棉花的,才賺了三個銅板,現在就說沒錢?”
“沒錢就是沒錢。”許生還真的耍起了無賴,“我才回來幹活,賺的錢還要養家呢。”
胖子歎口氣道:“那三文錢你轉手給小楠了吧?”胖子看著許生後麵的少女,“小楠,你二哥不懂規矩,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少女有些埋怨道:“二哥,人家張離也不是故意為難你,當初你幫短工館打架,張離可是幫你跟掌櫃的要了很多安家費,不然你這幾個月不做工爹娘還有一家人能維持著多不容易。這三文錢還是先交給張離,讓他回去交差。”少女說著就要把三文錢拿出來給胖子張離。
“不行,這錢你不能給他!要給也要等過幾日。”許生過去攔住妹妹,“小弟斷藥已經好些日子了,這些錢是給小弟抓藥的。”
餘朗心說這許生剛才還說給的工錢夠他一家人開飯,看來這家人的規模不小,他的胃口也不小,父母健在還有要看病的弟弟,估計還有個大哥。見這眼前來來回回的爭執,餘朗有些訕訕地笑著問道:“幾位,能否告訴在下,這周圍哪裏能請到做幫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