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沙鷗起處村煙隔，汗馬蹄中歸恨賒
副題：胡女俠義救陌路
阿蘭達臨時從圖魯處學來又即兜售給玉蘭的對於張騫甘父行止的判斷，倒也**不離十。張甘二人已然到達蔥嶺入山要衝石國蘇咄城，且從當地人嘴裏得知，此前所謂的石國原是大宛的口誤。原來這就是大宛，李廣將軍送的這匹驌驦馬，聽就產自此呢！張騫在心裏驚呼。
圖魯衛隊把張騫甘父安全送達大宛境，即告辭返回。蘇咄城主聞是大匈僮仆都尉特使蒞臨，親自駕車出城迎接，給予盛情款待。酒半酣，年輕的城主忍不住問：“張大人幸敝國，有何貴幹，請明示。”著，拍了拍手。張騫未及答，就聽鼓響鏗鏘，笛鳴幽咽，轉目見堂中款款走來個二八妙齡女子，繡帽珠綴，布衫窄袖，妖嫋應節，扭腰蹴毯，旋舞環行，流風回雪；曲終袒膊，紅汗交流，手叉柳肢，形同卻月，嬌喘羞媚，粉容溢芳，豔美若仙。城主緊盯舞女，雙睛幾乎冒出火來。張騫帶頭喝了聲“好！”席上眾人方才驚覺，一齊鼓掌。大家熱鬧了一陣，城主探頭欲要再問來意，張騫誠懇地回答：“使奉大漢皇帝命出使月氏，路經寶地，多有叨擾。”城主聽後，形容突變，態度較之前大為冷淡。張騫見此，借口路途困乏，不勝酒力，便先行辭席。
回到下榻客舍，甘父不滿地：“城主有點太勢利了，聽我們是漢廷使者態度馬上就變了。”“難怪他。大宛屬匈奴統轄，遠離中原，和我們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對漢使表現得太過熱情，就會得罪匈奴。”張騫善意地表示理解。倆人盥洗畢，正準備就寢，驀地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甘父開門，闖進一人，揭去麵紗，竟是剛才那個舞女！舞女嘰哩哇啦地著，拉起甘父，招呼張騫就往外走。走去馬廄，讓張騫甘父牽上馬，趁著下弦月暗淡的光，曲裏拐彎地鑽了幾個巷子，舞女手指前方，比劃著讓張騫甘父快走，自己也匆匆跑了回去。甘父心中始終疑惑，走了一程，下馬爬上山崗，往城中望去，隻見所住客舍方向濃煙滾滾，火光蔽！跑下山了句“城主要害我們！”和張騫打馬沿穀道疾奔。跑到明，估摸著城裏人不會再追上來，倆人才停馬簡單地進了點幹糧。
空飄起雨來，穀道裏淌起涓涓溪流。雨越下越大，溪水霎時漲溢，張甘二人不得已牽馬上山。山崗光禿禿的連綿不斷。陰沉著，時雨時歇。倆人辨不明方向，隻能憑感覺走；翻了一座又一座山，走到一處山腰，遇洪水阻隔，隻有離開山路往山頂爬。爬上去，竟是斷崖峭壁，與對麵峭崖隔澗相望，距離數丈遠。路斷了，太陽卻在中露出臉來。“大人，再沒有路可走了，怎麼辦？”甘父沿著斷崖來回走了一趟，問。怎麼辦？甘父的問話在張騫腦中重複著，卻見身旁驌驦在揚鬣踴蹄嘶鳴。“大人，驌驦馬可以過去，我來試試。”甘父著走向驌驦。“甘兒，讓為父先來！”張騫扶鞍堅定地望著甘父，“為父倘有不測，甘兒務要完成使命！”“大人！”甘父急止時，張騫已騰身上馬，驌驦又是一聲嘶鳴，耳際風驟。甘父隻見陽光下火紅的一閃，驌驦穩穩地在對麵崖上落下，便跨上自己坐騎，但那馬隻是四蹄蹭地，低頭不前；驌驦已然躍了回來。甘父複跨上驌驦，便如跨在翼飛的大鵬上，遨遊乎九極！誰知驌驦已是氣力耗盡，落地時前蹄剛剛搭上崖邊，後臀奮力一揚，將甘父掀去崖岩。甘父落地回身，哪裏還有驌驦蹤影？“驌驦駒！”張騫呼喊著撲來，甘父趕忙抱住義父，“大人，驌驦墜澗了。”“甘兒別攔我，為父隻是，隻是看看。”張騫語咽氣沮，在甘父攙扶下走去崖邊俯瞰，“跟了為父十一年，十一年啊，今就亡在這荒山野地裏了。為父答應過李廣將軍，要完好無損地歸還給他啊！”“大人，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甘父害怕義父傷心過度，別再發生什麼意外，扶著他離開了險崖危地。沒走幾步，聽得身後馬嘶，“是驌驦駒！”張騫急回頭，卻是甘父的那匹坐騎奮然跳崖追來，心中既喜且悲：喜得是劣馬尚知感奮覓主，悲的是自己再也見不到十一年朝夕相處的驌驦駒了。